第6章 死外國人
吃完晚飯後，我將老唐叫了出去，兩人沿著門前的小河遛起了彎。
“我說你別娘們唧唧的行嗎？有話就說，不必繞彎子。”老唐走了一段路後終於耐不住性子問了出來。
我眼望著墜落的夕陽，嘆息道：“你非要帶你兒子進山嗎？那可是你的獨子，要是出什麼事你們唐家可就絕後了。”
老唐先是一怔，隨即也嘆氣道：“我能有啥辦法，這孩子幾歲就和他媽媽出國了，在我看來是我這做父親的沒盡到養育責任，如今他又拗著性子非要跟來，除了答應之外，我還能做啥？”
“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下墓的危險？換做一些官員諸侯的墓，我可以同意，但這回可是號稱遼東詭狐的蒲鮮萬奴，你我能不能全著出來還不知道呢，再帶一個完全不懂規矩的小孩子，這不是傻缺嗎？”
老唐站住腳，拍了拍我肩膀道：“其實我比誰都明白這裡的危險，但......一來是想滿足他探險的願望，二來......也是想滿足一下自己做父親的虛榮心，讓他知道當爹的是個英雄不是狗熊。這心情你能理解嗎？”
其實我早就猜到他是為了這個，老唐並不缺錢，能讓他甘願冒險的就是這可悲的虛榮心。
見我不語，老唐接著說道：“如果關鍵時候一定要有人留下才能保命，我會留下來的，只求你讓糖寶安全的離開。”
“安全？”我無語了，誰能保證百分百的安全。於是我唬著臉道：“這回下鬥你不用去了，帶著你兒子回京城去，既然你不想做惡人，那我來做就是了。”
“為什麼？”
身後傳來糖寶的聲音，這小孩子走路毫無聲息，我和老唐這麼機敏的人竟沒有發現他的尾隨。
我見他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索性將壞人扮演到底，說道：“盜墓行當裡有規矩，父子不能同時下墓，老唐我是信得過的，他有那個本事，而你......根本不瞭解古墓，你雖然可以逼你父親就範，但我周雲瞳不是你爹，不會慣著你。要麼讓你爸留下來，要麼你們父子倆一塊滾蛋！”
盜墓的土夫子們真有這樣的規矩嗎？我問過柳教授，他說是的，為了防止墓裡有超自然現象發生，盜墓的土夫子們留下規矩，凡是下斗的人，不能沾親帶故，尤其是直系親屬，就是怕當斷不斷的時候添亂，有時候哪怕是一秒鐘的猶豫，都會害了整個團隊。
糖寶有些急了：“我不管！我就是要下墓，就是要探險！我已經成人了，有行為能力，如果你擔心我會牽累大家，我可以和唐文剛斷絕父子關係。”
“什麼？！”老唐聽聞此言，瞬間暴跳如雷的吼道：“你放什麼屁！老子哪對不起你了，要跟老子斷絕父子關係？”
糖寶絲毫不為所動，堅持說道：“在漂亮國，年滿十八週歲，自己就有選擇生死的權利，父母不過是帶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人，你們決定不了成年後的我的生死。唐先生，請你尊重我，這次探險不僅僅是為了論文，更是我的成年儀式。我要讓人知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是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
“男你媽！”老唐甩開膀子便是一耳光，直打的糖寶險些摔倒在地。
我從來沒見過老唐發這麼大火，趕忙想要勸阻，老唐卻扒拉開我的胳膊繼續對糖寶吼道：“小畜生，你要不是我的種，我管你死活的！你出國這些年，我是缺了你吃還是缺了你穿？老子為啥要加入考古隊給人家當後勤老媽子？還不是為了順手牽羊，拿點東西賣錢養活你？你如今翅膀硬了，還他媽想和老子斷親？草！老子寧願把你打成殘疾養你，也不想你死在古墓當中！”
這老小子終於還是醒悟了，溺子如殺子，一味的忍讓只能讓做兒子的瞧不起他。
老唐的暴走還真起了作用，嚇的糖寶連連後退，轉身的功夫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見糖寶跑遠了，他才重重的嘆了口氣，對我說道：“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打他，我......我真捨不得。”
我安慰了著他道：“不這麼下手狠，他能斷了這念想？我說句不太中聽的話，你兒子面帶煞氣，五官中下庭深陷，人生中會有一個大劫，躲的過會長命百歲，躲不過就會夭亡。死在別處你還能給他收屍，死在九龍山......恐怕你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他有點驚呆的看向我：“這就是你剛才讓我演戲給他聽的原因？”
“不然呢？”
老唐搖搖頭道：“如果那是命，我認，但這下鬥是他的執拗，你說我就這麼斷了他的願望，他會不會恨我一輩子？”
我瞪了他一眼道：“還說我娘們唧唧的，剛說完是為了他好，你就打退堂鼓了？”
他見我說的堅決，索性一跺腳道：“對！媽的，都怪那個死老外，要不是他，我兒子也不會學習考古專業！”
“死老外？”
“就是他那個該死的後爹，我聽說在國外也是幹文物販賣的，還開了個東方文物鑑賞公司，專門倒騰咱們東方各國的文物。這孩子對文物和下鬥這麼熱忱，百分百是受到這死老外的薰陶。”
我請哈一聲道：“或許是受你的遺傳也未可知，畢竟你沒事就在電話裡向他吹噓盜墓有多刺激，換做誰也會心動的。”
王大少此時帶來的夥計幾乎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而且為了預防萬一，王大少還調查了這些夥計的家世，他們既不是獨生子，也不是沒有後人的年輕人，所以即便出了事，也不會讓家裡絕戶。
老唐依然扮演著自己大管家的角色，才回到馬家，便張羅起清點物資的事宜，全部搞定後向我彙報道：“這次走的匆忙，很多傢伙式都沒申請到，只有幾把防身的短槍，鋁鎂燃燒彈、開山用的炸藥，還有就是壓縮餅乾、解渴劑和維生素之類的，你看還要再加些什麼嗎？不夠的話，我明天去採購。”
我想了想問道：“繩索、安全鉤那些攀爬用的東西呢？”
“管夠，每個人最少得背一百米的繩索，除此之外還有防火防水的作訓服及登山靴，裝備沒的說，都是燕大和王大少家的家底。”
王大少此時也帶著自己的人來到我的房間，我向大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行動計劃後，便決定第二天進山。
這時，老唐突然掃了一眼人群，臉色瞬間變的煞白。
“怎麼了？”
老唐沒回答我，一溜煙的跑出了屋子。
再回來時，嘴角有些顫抖的說道：“壞了！那臭小子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