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別碰，我髒！
任傑看到，林天的身子正劇烈地顫抖著，連聲音都裹著哽咽：
“小婷，是我，我來了，你看看我……”
話沒說完，他不管楊婷僵在原地的抗拒，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楊婷起初還在掙扎，可看到熟悉的面孔，積壓在心底的恐懼、委屈與絕望瞬間決堤。
她埋在林天肩頭，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哭聲在屋裡迴盪，聽得任傑心頭髮緊。
任傑哪裡還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節繃得發白。
心底只剩滔天的怒火——這群畜生！
許久，楊婷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她猛地推開林天，
“別碰我……我髒……”
任傑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想起第一次見楊婷的場景。
那時她穿著沾滿汙漬的舊衣服，也是這句“別碰我，髒”。
不過變了個語調，意思完全不同。
“不髒，你一點都不髒！”
林天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眼角瞬間溼潤，伸手還想靠近，卻被楊婷抬手製止。
“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最初的樣子，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來晚了……”
“不一樣的……”
楊婷搖著頭，沾滿汙垢的頭髮凌亂地晃動，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她扶著冰冷的牆壁，顫抖著站起身，背對著林天，聲音裡滿是破碎的質問：
“當初我說有人騷擾我，讓你過來幫我，你在哪？”
林天盯著她單薄的背影，滿心的悔恨堵在喉嚨。
支支吾吾半天，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任傑分明看見楊婷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出現一抹決然，
“你都不把我當回事，那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話說完，她的臉控制不住地抽搐，卻硬是咬著牙沒再掉一滴淚。
林天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眼裡的光瞬間熄滅，整個人都失了魂。
“傑哥，你快看我逮到啥了！”
門口傳來張巖的聲音，他揪著個鬼頭鬼腦的男人走進來——剛從廁所出來。
“這人交給我，你先把婷姐送回去。”
任傑壓著心頭的火氣，他早把楊婷當成親姐姐。
如今她遭了這麼大罪，這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張巖看了眼屋裡壓抑的氣氛，點頭應下：
“行，我送完婷姐馬上回來，不遠，耽誤不了事。”
說著便扶著還在發顫的楊婷轉身離開。
張巖一走，任傑看向地上的男人，沒多餘廢話，上去就一頓狠揍。
他心裡清楚，這群人敢這麼囂張，背後肯定有靠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眼下必須先問出領頭的是誰。
“別打了！哥，我錯了，我真錯了！”
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一口牙都鬆了，吐出來兩顆帶血的牙，終於扛不住求饒：
“是毛二勇！都是他帶的頭！你們要找的就是他！”
見任傑拳頭沒停，他趕緊補充：
“我知道他們晚上去哪！就城西那家‘金夜’KTV，每天六點準在206包間！”
任傑眯起眼，這男人的口音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聽你口音，是四川幫的？”
男人一哆嗦，連忙擺手解釋：
“是……但我不是四川人！就是跟著幫派混口飯吃。”
他見任傑眼裡泛起冷意，生怕再捱揍，急忙把能說的都說了。
“這樣啊……”
任傑點了點頭，抬手對著男人後頸狠狠劈下，一記手刀讓他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那你就在這好好睡會兒。”
轉頭看向屋裡，林天還坐在地上，機械的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看見地上散落的菸蒂越來越多。
任傑心頭一陣火氣，上前一把揪住林天的衣領。
剛要開口，手背忽然一熱——是林天的眼淚。
林天緩緩抬頭，臉上早已涕泗橫流，聲音嘶啞得不成樣：
“我不是人……你打我吧，打我我能好受點。
是我的錯，我不該一門心思忙領班那點破事，要是我早點去幫小婷……
要是我沒貪那個破位置……”
後面的話被哭聲嚥了回去。
他哪是不喜歡楊婷？
當初背叛任傑、搶著當領班，說到底就是想多攢點錢，早點把楊婷娶回家。
可真坐上那個位置，刀疤主管的施壓、旁人的奉承，讓他漸漸迷了眼，把最該放在心上的人拋到了腦後。
他總想著“等忙完這陣”“等攢夠錢”，卻忘了有些事，根本等不起。
如今幡然醒悟，卻什麼都晚了。
“呵，算你還有點良心。”
任傑鬆開他的衣領，擼起袖子，一拳狠狠砸在林天的右眼上，
“但你就是個廢物！
要是我在乎的人被這麼欺負，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把那些雜碎揍到哭爹喊娘，而不是在這哭哭啼啼！哭有個屁用！”
他蹲下身，給自己點了根菸，煙霧繚繞中，語氣沉了下來：
“論算計、論城府，我確實不如你。
可你太患得患失，怕丟了領班的位置，怕娶不到婷姐，結果呢？
搖擺不定，忘了本，路自然走不長。”
這話不是開導，是任傑真沒轍了——KTV離這遠，他沒駕照騎不了摩托。
身上的錢也不夠打車，總不能丟下林天自己去。
林天捂著眼，臉上火辣辣地疼，心裡的悔意卻被這一拳打醒了。
他抹掉臉上的鼻涕眼淚，眼裡的悲傷漸漸變成了狠厲：
“你說得對……不能就這麼放過毛二勇那畜生！”
兩人沒再耽擱，找了根繩子把昏過去的男人綁在工廠的鐵架子上。
萬一這小子說的是假話，留著他還能再問。
任傑給張巖發了條訊息，讓他安頓好楊婷後儘快趕來。
隨後和林天各抄起一根鋼管，放在摩托車上，直奔男人說的“金夜”KTV。
剛走到206包間門口，裡面的汙言穢語就飄了出來：
“勇哥，我沒騙你吧？那女人是不是特潤？”
“你小子就是自己饞，不過確實有點味道。”
毛二勇的聲音帶著得意的淫笑。
“勇哥，咱們這麼幹，會不會被人盯上啊？”
有人小聲嘀咕。
“盯上又怎麼樣？忘了我表哥是誰了？”
毛二勇的聲音陡然拔高，
“再說，輪你上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廢話？”
屋裡爆發出一陣鬨笑，讓門外的兩人青筋暴起。
任傑和林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滔天的怒火。
“媽的！”
任傑低罵一聲，一腳踹開包間門，林天緊隨其後。
兩人攥著鋼管，迎著滿屋子驚愕的目光，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