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酗酒的爸…，還有破碎的她
任傑盯著楊秀英錯愕的神色，胸口劇烈起伏。
他一想到江青付出了那麼多，心頭就湧起一陣不值。
“作賤？”
楊秀英抿緊嘴唇，眼底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堅韌，
“如果有的選，我會走這條路嗎？”
她眼睛死死盯著任傑，模樣極為的倔犟。
那目光竟讓任傑覺得有些刺眼，他話音未落，楊秀英就接著說道：
“是，我說錯了話，我不該那樣評價他——但你呢？你又憑什麼隨意評價我？”
她先認錯，而後突然提高聲音反問。
那幾個字擲地有聲，撞進任傑耳朵裡，震得他心神微動。
仔細一想，的確如此。
站在每個人的立場，所在意的事本就不同，言語之間難免有錯漏。
“我們走吧，時候不早了。”
楊秀英適時地遞出一個臺階，將話題輕輕帶過。
任傑注視著她轉身的背影，心裡不由生出了幾分好奇。
她到底……
楊秀英並沒帶他直奔醫院，而是先拐進了一家小醫館。
“你這傷得不輕啊，確定只拿點消炎藥？”
老醫師皺起眉頭，語氣裡帶著提醒和關心。
任傑這才注意到，楊秀英的手指指甲已經翻起了一大塊。
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疼。
“嗯，沒事，不疼。”
她搖搖頭，甚至還輕輕笑了一下。
老醫師嘆了口氣，目光轉向任傑：
“小夥子，要珍惜啊。
這姑娘吃了不少苦……我記得上一次她腰上那道傷口也挺深……”
“老伯，我們不是……”
楊秀英輕聲打斷，不易察覺地瞥了任傑一眼。
任傑頓時明白，原來對方是把他們當成了一對。
老醫師是怪他捨不得在楊秀英身上花錢，更心疼這姑娘一味委屈自己。
拿完藥，走出醫館。
任傑忽然沒頭沒尾地問：
“上一次，也賠你錢了？”
“嗯，比這次還多。”
楊秀英沒有遮掩，答得乾脆。
“為什麼不去醫院？”
任傑不解。賠來的錢足夠看病，甚至還能剩下不少。
楊秀英沒回答，只在一個攤子前停下，買了不少水果和補品。
和她之前精打細算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們最終還是來了醫院。
走進一間病房，床上躺著一位五十多歲、瘦得脫形的婦人。
“媽，我來看你了……”
楊秀英的聲音溫柔得像是能化開。
老婦人顫巍巍地抬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髮。
她雙眼渾濁，聲音帶著哽咽：
“是娘拖累你了……”
“媽，別這麼說。等你好了，我就讓你享福。”
她說著，把任傑拉到身邊，
“你看，這是我新處的物件，人很好，也有錢。”
說完，她用懇求而期待的目光看向任傑。
任傑心裡有些無奈——怎麼來這一趟，就成她物件了？
可看著病床上的老人，他終是蹲下身，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溫聲道：
“阿姨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秀英的。”
老人仔細端詳著任傑，臉上溢位欣慰的笑容。
沒過多久，她便乏了，沉沉睡去。
兩人走出病房，任傑輕聲問：
“你早就打算好了吧？”
從剛才的交談中，他得知楊秀英不止一次提過要“帶物件回來”。
楊秀英掩嘴輕笑，整個人像是輕鬆了不少。
不知為什麼，明明像是被算計了，任傑心裡卻並沒多少怒氣。
來到繳費處，他眼看著楊秀英一下子繳了出去——那幾乎是她一個月的工資。
而這些只是一部分。
任傑神情複雜，之前對她的種種誤解，忽然間都堵在胸口。
“發什麼呆？再去個地方。”
楊秀英主動拉起他的手，走出醫院，買了一大袋零食。
“買這麼多零食幹什麼？”
走進一片城中村，任傑忍不住問。
“噓。”
她比了個手勢，警惕地望著一間老舊屋子。
確認沒動靜，才招呼任傑快步跟上。
“砰砰砰……”
剛敲門，裡面就傳來發抖的聲音：
“我們真沒錢了……別打我們，快走！”
“小碩、小琪，是我！”
“是姑姑！是姑姑來了！”
“快開門……”
屋裡傳來拖動櫃子的聲響。
門開了條縫，兩個蓬頭垢面的孩子探出頭來。
女孩十來歲，男孩稍小一些，一見到楊秀英就撲進她懷裡，委屈地大哭。
任傑聽到他們喊“姑姑”，猜想這應該是她哥哥的孩子。
“姑姑，進來說。”
小男孩仰起臉，小聲說道。
屋裡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空氣中有股發黴的氣味。
他們剛進去，兩個孩子就又急忙把門堵上。
“慢點吃，別噎著……”
看著兩個孩子狼吞虎嚥的樣子，任傑才知道他們已不知餓了多久。
“他又來找你們要錢了？”
楊秀英握緊拳頭，聲音裡壓著怒火。
兩個孩子一齊點頭，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他？是你哥哥？”
任傑猜測。
“不是……”
楊秀英搖了搖頭，
“是……”
話未說完，外面就傳來粗暴的吼聲：
“兩個小兔崽子，開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姑姑每個月都留錢！”
“快點！開門！”
“砰砰”的撞門聲猛地響起。
沒幾下，那扇本就不結實的門就被撞開。
一個五十多歲、地中海、醉醺醺的胖男人堵在門口。
“爸！”
楊秀英站起身，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厲聲喊道。
男人眯著醉眼，看清是她，頓時喜形於色：
“乖女兒，我難受死了，快……快給我錢！”
他一見到楊秀英，就像見到了搖錢樹。
“每個月我給的錢還少嗎？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不喝酒、不賭……
可現在連小碩他們這點錢你都搶！”
楊秀英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
“沒錢！”
“沒錢？”
男人頓時變了一副臉色，兇相畢露，
“你算老幾，還敢指使我？看我不教訓你！”
“一個月掙那三瓜兩棗，不如賣給村長家傻兒子當媳婦！”
他說著就要撲上來動手。
楊秀英抿緊唇，將兩個孩子死死護在身後。
就在這時……
“啪”的一聲，任傑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TM……”
男人髒話還沒罵完，任傑的拳頭已經重重落在他臉上。
“我也忍你很久了。”
任傑冷聲喝道，
“哪有你這樣做父親、做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