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承認了，柱子是我讓人弄的
他觀察著兒子的反應，繼續加大情感攻勢，打出了最狠的悲情牌：“天浩，你是爸一手帶大的！從小到大，你要什麼爸給你什麼？你闖了禍，哪一次不是爸在後面給你擦屁股？爸這些年拼死拼活，打下這片江山，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你以後能過得更好，不用看任何人臉色嗎？我們才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父子！”
這番話，半真半假，極大地觸動了趙天浩。
他回想起母親確實對他疏於管教，只會無原則溺愛，而孫家的人，尤其是表哥孫哲對他從來都是表面客氣，骨子裡帶著輕視。
相比之下，父親雖然嚴厲，卻始終是他最堅實的依靠。
看到兒子眼神動搖，趙宏遠趁熱打鐵，語氣變得“睿智”而“堅定”：“孫家現在讓你翻供，說什麼是為了救你，狗屁！他們是為了自救！是為了把我們父子徹底切割開，把我丟出去當替罪羊！一旦我倒了，你以為他們還會管你死活嗎？不會！他們只會覺得你是個累贅，是個汙點！到時候，你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用力捏著兒子的手，眼神灼灼：“聽爸的！咬死之前的口供！把所有事都攬下來！只要你扛住了，爸在外面就能動用一切資源，想辦法救你！爸向你保證，就算傾家蕩產，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也一定把你弄出來！但如果你翻了供，我們父子就都完了！孫家絕不會為了一個‘背叛’了父親的兒子出全力！他們只會棄車保帥！”
趙宏遠的邏輯自成一體，將孫家的“營救”扭曲成了“拋棄”，將他的“犧牲兒子”包裝成了“父子同心，其利斷金”。
在封閉的環境下，在巨大的心理壓力和父親的情感綁架下，趙天浩那並不堅定的意志再次被扭轉了。
趙天浩看著父親“真誠”而“悲壯”的眼神，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流了下來：“爸……我聽你的……我……我不翻供……我們一起扛……”
趙宏遠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臉上露出了“欣慰”而又“苦澀”的笑容，再次緊緊擁抱住兒子：“好兒子！爸的好兒子！你放心，爸絕不會放棄你！”他鬆開擁抱，從衣袋裡摸出一枚舊懷錶塞進兒子手中，
律師王建國帶著孫家的“生路指示”離開看守所後，立刻向沙振金方面通報了情況，暗示趙天浩很可能會在下次審訊時翻供，將主要罪責推給趙宏遠。
沙振金接到訊息，並未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
他對身邊的秦楓和專案組核心成員說道：“孫家坐不住了，這是好事，趙天浩若能翻供，直接指認趙宏遠，我們的證據鏈將更加完整，對趙宏遠的打擊將是致命的，不過……”
他話鋒一轉，“以趙宏遠的狡猾和對兒子的控制力，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果然，當趙天浩再次被提審時，面對辦案人員嚴肅的訊問和律師之前“指點”的暗示，他非但沒有翻供，反而更加“堅定”地重複之前的說法：
“我都說過了！所有事都是我做的！跟我爸沒關係！”
“宏遠集團的事？我知道一些，但具體操作都是下面人乾的，我爸年紀大了，不太管具體事！”
“那些秘密調查的訊息？是……是我自己好奇，偷偷打聽的，沒告訴我爸！”
他的供詞甚至比第一次更加“完善”和“細緻”，試圖自圓其說，但漏洞百出，明顯是趙天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做法，死咬著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辦案人員幾次打斷他，指出其供詞中的矛盾和不合邏輯之處，但趙天浩就像一塊滾刀肉，咬死不鬆口，反覆強調“都是我乾的”。
審訊室內外，氣氛一度十分壓抑和挫敗。
孫家派來的律師團隊在觀察室裡更是急得直跺腳，他們精心準備的辯護策略，在趙天浩這種“自殺式”頂罪面前，幾乎毫無用武之地。
“這個蠢貨！他到底在做什麼？！”一位年輕律師忍不住低聲罵道。
沙振金透過監控看著這一切，臉色陰沉。
他知道，趙天浩這是鐵了心要替他父親扛下所有了。
這種被親情扭曲的“忠誠”，有時比純粹的邪惡更讓人無力。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秦楓，突然對沙振金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沙書記，讓我單獨跟他談一談。”
沙振金看向秦楓，看到了他眼中壓抑的怒火和一種必須尋求答案的執念。
他明白，秦楓要問的，必然是柱子的事。
“可以，”沙振金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但要控制情緒，現在的趙天浩已經喪失了理智，你不能被他影響。”
秦楓微微點了點頭，走進了審訊室。
秦楓沒有坐下，他走到趙天浩面前，隔著審訊桌，目光如兩把冰冷的錐子，直刺趙天浩內心深處。
“趙天浩！”秦楓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重量，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不是來審問你的，我只是作為‘老朋友’來和你聊聊……”
“哼！”趙天浩冷哼了一聲，“你有什麼資格成為我的朋友？”
“呵呵！”秦楓輕輕一笑，“我能把你當成朋友，是你的榮幸，你現在只不過是死刑犯，隨時都有可能被執行死刑，你覺得究竟是誰的地位低？”
“我……”趙天浩猛地抬起頭，瞳孔劇烈收縮，彷彿被刺中了最深處的恐懼，“我……我不是死刑犯……我……我爸會幫我的……”
“別妄想了！”秦楓不屑地一笑，“你承認了那麼多的罪責，任何人也不可能救你的，你自己想一想吧，不過我們現在不談宏遠集團，不談那些幾十億的骯髒生意，也不談你洩露調查訊息的事。”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頓地問道：“我就問你一件事——柱子，我的兄弟，是不是你派阿彪去打的？”
趙天浩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想要避開秦楓的目光，想要像之前那樣推給阿彪。
但秦楓那彷彿能看穿靈魂的眼神，讓他所有準備好的謊言都卡在了喉嚨裡。
秦楓見狀，死死盯著他，聲音低沉如鐵，“你既然有膽量替你爸扛下那麼多罪責，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做的事？”
趙天浩看向秦楓的雙眼，腦海裡不由得出現了趙宏遠的身影。
他扛下所有罪名，是為了父親，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未來”。
但面對柱子被打的那件事，卻也是父親一再強調的絕不承認。
在之前，面對秦楓的質問，以及網上的輿論，趙天浩明白，那個時候承認無疑是給自己招黑。
不過現在情況不同了，他現在替父親扛下了那麼多的罪責，他覺得自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他嘴角微微一動，輕輕靠在審訊椅上，眼神忽然閃過一絲笑意，“沒錯！是我讓阿彪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