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孃家
陳翠蘭沒管他們是什麼反應，罵完就回屋背起揹簍，出來叫上吳四秀跟自己一起，然後吩咐崔氏道：“我回一趟長水村，晚上回來吃飯。”
“誒，好嘞娘。”
崔氏一口應下，陳翠蘭又道：“老大幹活耗力氣，晚上單獨給他燉個蛋，再整些乾飯吃，其他人不出力，就別給他們吃。”
知道婆婆是真為她們大房好，崔氏聲音格外響亮：“娘您放心回去，家裡有我看著呢！”
有她在，那些個懶貨別想偷吃！
陳翠蘭點點頭，對老大媳婦的本事她還是放心的。
其他人臉色都很難看，老孃這是一點面子不給他們。
不過吳二程轉念一想，又覺得陳翠蘭這是回孃家給他借錢去了。
老孃一直都是這樣的，雖然嘴上說的難聽，但不會真不管他。
這麼想著，他趕緊說道：“娘，您放心，我這就去地裡幹活！”
說完，他還不忘對羅氏使眼色，羅氏也忙討好道：“娘，我陪您一塊回去吧，這老大一揹簍東西重的嘞，四妹年紀小背不動，我來吧？”
雖然她心裡還氣死老太婆昨天不給她好臉，還說那些難聽的話罵她，但看在老太婆是去給他們二房借錢的份上，她還能忍一忍。
最重要的是，留在家裡要幹活，跟著去走親戚能偷懶呢。
“給老孃滾一邊去，個眼皮子淺的東西，老孃回孃家關你什麼事？咋的你沒有自己的孃家啊？”
陳翠蘭嫌棄地瞪她一眼，吳三玉趁機站出來表現：“就是啊二嫂，娘就算要帶也只會帶我這個親女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說著，吳三玉也往陳翠蘭身邊擠，討好道：“娘，我跟您一起去吧，我也想外公外婆他們了。”
昨晚她都想明白了，恨歸恨，但現在家裡還是老孃做主，自己可不能跟她對著幹。
畢竟，要是真能嫁給大山哥，她還要她娘給她準備嫁妝呢，不然去了婆家多寒酸啊。
“你也滾一邊去！你要真有那孝心，少跟梁大山勾搭一陣，也能去看望他們一趟來回！同樣的話我也告訴你，你今日要是還不幹活，晚上就別想吃飯。”
自己生的，屁股一翹就知道她要拉什麼，陳翠蘭要能看不出她那小九九，也算是白活兩輩子了。
說完再不管其他，帶著吳四秀走了。
“娘，我來背吧。”
吳四秀是很高興的，她能感受到娘對自己的好，很珍惜，所以也想為娘分擔一些。
對著小閨女，陳翠蘭的語氣還算溫和：“我背不動了再換你，咱娘倆換著背。”
吳四秀想說自己力氣大著呢，但對上娘不容拒絕的表情，還是乖乖點頭。
長水村在山那邊，有二十多里路，算是比較遠了，陳翠蘭平時很少回去，除了找孃家兄弟們借錢。
陳家到現在還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日子雖然吵鬧了些，但陳家老兩口會管教，雖然沒分家，但兒子們賺的錢都只要交一些到公中，其他的全都自己攢著，很多大事小情也能自己做主，所以幾個兒子之間還算和睦。
老兩口雖然上了年紀，但身子骨還不錯，就算不再去地裡幹活，在家做些手藝活，編些竹筐子拿去街上賣也能賺點辛苦錢貼補家用。
說白了，只要陳翠蘭不上門打秋風，陳家眾人的關係還是很融洽的。
這不，陳翠蘭和吳四秀到的時候，陳家幾兄弟剛從地裡回來準備吃午飯，院子裡孩子們歡聲笑語不斷，聽著就覺得很溫馨。
陳翠蘭在院子外面站了一會兒，看著院子裡其樂融融的一幕，差點沒忍住溼了眼眶。
上輩子她為了給老二到衙門買差事，回來掏空了孃家幾房哥嫂。
害得父母在哥嫂面前沒臉，幾個嫂子更是氣得回了孃家，一個個都當奶奶的人了，後面要麼鬧和離，要麼鬧分家，好好的家就這麼散了。
偏偏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借了錢也沒想著還，覺得哥哥們幫助她這個當妹妹的是理所應當，畢竟從小都是這麼過來的。
父母本就上了年紀，被這些事鬧垮了身子，沒兩年就相繼離世。
父母離世後，幾個嫂子上她家鬧了一遭要她還錢，她自然沒錢還，又哭又鬧把嫂子們趕走，從此結了仇，徹底斷了往來。
如今重生回來，還能看見小院裡這麼熱鬧的一幕，明白上輩子自己到底有多惹人嫌，嫂子們厭惡她都是她活該。
只是這一世，她想彌補孃家人，也趁機修補一下如今岌岌可危的關係。
這麼想著，她抬步走了進去。
看見她和吳四秀進門的那一刻，熱鬧的小院裡安靜了一瞬，侄孫輩的孩子們都不願張口喊她，侄子侄女們也別過眼當沒看見，氣氛一時很是尷尬。
“爹，娘。”
她走到二老面前，看著他們滿頭的白髮，聲音裡都帶著顫。
二老一直在編竹筐，沒看見她進來，這會兒聽見她喊人，抬起頭來，露出一抹笑。
“來了啊。”
仔細看的話，能看見二老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她能猜到是為什麼。
小時候她是全家最受寵的小妹，可出嫁後卻總來孃家打秋風，再深的感情也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打秋風中變得淡薄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父母老了，不再是家裡的頂樑柱，也要看家中兒子兒媳的臉色過日子，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條件護著她。
“嗯，最近沒什麼事，來看看爹孃，近來身子可還康健？”
隔了一世再見，陳翠蘭縱然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口，這會兒說話甚至還有些生澀。
這一幕落在二老眼中，便是心虛的表現。
兩人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身子，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好，好著呢。”
吳四秀跟在後面，喊了外公外婆。
“這是四丫頭？長這麼大了，怎麼瘦成這樣？”
陳翠蘭的老母親何春花難得看見這個小外孫女，放下手裡的竹片，站起來拉著吳四秀一通打量。
“嗯，外婆，我是四秀，我娘帶我來看您和外公。”
好多年沒見二老，吳四秀心裡是有些小緊張的，但知道外公外婆從不嫌棄自己是女孩，臉上的笑容倒很是明媚。
這時候，陳翠蘭的四嫂張氏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看見陳翠蘭瞬間就沉下臉，不客氣地陰陽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打秋風的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