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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決戰黃山之巔(二)

“刺啦。”

王文殺進人群的一瞬間,周身便爆發出一團澎湃的絳宮雷,覆蓋了大半片峰頂。

耀眼的電光,照亮了密密麻麻的僵直人影。

電光熄滅,大片大片的人影冒著青煙重重倒地,前一秒還人滿為患的山巔,頃刻間便只剩下十餘道人影還能勉強保持站立。

王文環視了一圈,神念一動,一抹快到肉眼難以捕捉的雪亮光芒,就從他的髮間射出,快如閃電的在一道又一道站立的人影之間穿梭過……

所過之處,每一張驚恐的面容都定格了,瞳孔飛速擴張。

“嘭。”

一聲悶沉的暴烈聲,吸引了王文的注意力。

他扭頭看去,就看到一張身穿灰白色道袍、一臉橫肉的粗壯中年道人,正滿面驚恐的拿著一把古拙桃木劍指著一團火光,火光外,只被震飛的陽針。

看情形,好像是這道人引爆了一道符,擋住了陽針……

王文不慌不忙的用眼角的餘光掃視整個山巔,便見山巔之上除了這灰袍道人,只剩下三兩個抱頭鼠竄的勁裝武者。

‘很好!’

他心下暗道了一聲,一夾牛腹,挺槍衝向那灰袍道人:‘這廝應當就是看守的小BOSS了!’

那灰袍道人眼見王文衝殺過來,嚇得臉兒都白了,轉身便一劍抽碎了身後碼放如山的瓦罐,掐動法訣尖叫道:“起!”

話音一落,瓦罐後方便立起一面丈八高的灰白旌旗,就見那面旌旗之上繪滿了密密麻麻的殷紅陰文,陰風飄蕩之際垂落下大片灰色的霧氣,落入那一地碎裂的瓦罐之中。

霎時間,一道道披頭散髮、面容扭曲的鬼影淒厲的嚎叫著從一地瓦罐之中飛出,齊刷刷撲向王文。

‘抱歉了……’

王文心頭低低的暗道了一聲,一拽韁繩、一揮鋼槍。

“刺啦。”

槍尖之上再度爆發出一道耀眼的絳宮雷,以橫掃八方之勢掃過漫天鬼影,彷彿利刃切水泡一樣將一道道鬼影炸成一團團灰濛濛的陰氣,化作功績點入賬。

與此同時,黑二牛縱身一躍,載著王文一頭扎進漫天灰霧之中。

“嘭。”

一人一牛穿過灰霧遍地壇壇罐罐之中,王文奮力一揮鋼槍掃過那麵灰白色旌旗的旗杆,只聽到“咔擦”一聲,旌旗徐徐傾倒,但他們眼前的灰霧一時半會兒卻難以散盡。

正當王文舉目四下尋找那灰袍道人的蹤跡之際,黑二牛甕聲甕氣的開口道:“老爺,那黑廝就在前方。”

王文心下暗道了一句‘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旋即一拍二牛:“回去給你加雞腿,快追!”

黑二牛當即興奮撒開四蹄,載著王文向前狂奔。

一人一牛很快便衝出了灰霧籠罩的範圍,來到這山巔邊緣,王文定睛一看,就見到那灰袍道人正以狗爬的姿勢死死的抱著一件碩大的紫皮葫蘆,慢吞吞的往下方山林中飛去。

他神念一動,陰針便從他髮髻之中射了過去。

“啊!”

就聽到那灰袍道人慘叫了一聲,身軀一歪,墜落山崖。

灰袍道人一死,那紫皮葫蘆便縮小成了正常大小,灰光一閃便要朝著遠方山林飛去。

王文連忙用神念攝住那紫皮葫蘆,但神念乍一爬上那紫皮葫蘆,卻險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彈開……他驚喜的連忙加大神念輸出,強行將那股柔和的力量壓回葫蘆內,控制著葫蘆飛回來了。

“啪。”

紫皮葫蘆落入他掌中,猶在不停的顫動著,似是想掙脫他的掌控。

他使勁抓住這個葫蘆,不停的加大神念輸出,一點一滴的滲透進葫蘆內部,很快便在葫蘆內部感應到了一方寬闊的空間,空間之內充斥著濃郁的陰氣,陰氣中還有大量鬼物在浮動……

他頓時就弄明白了這個葫蘆的作用:收鬼、養鬼、煉鬼。

再細看這個葫蘆表皮珠圓玉潤、沉澱歲月痕跡的包漿,絲毫不像是新近煉成的物件,倒像是傳承了很多年的老物件。

‘蚊子腿,聊勝於無吧!’

他隨手便將葫蘆繫到了鞍韉上,心頭尋思著回頭借徐二狗傍身。

這玩意兒對他來說用處不大,論打鬼,絳宮雷強過一切花裡胡哨的手段,論養鬼,他把城隍法域弄好比啥養鬼法寶都強。

再說了,他好歹也是個正經城隍,使這種陰邪法寶,算怎麼一回事兒?

他撥轉牛頭回到已經空無一人的山巔,在密密麻麻的旌旗之中尋找了片刻,很快便在山巔的最高處,找到了一座兩人多高的法壇。

這座法壇以石料為基底,周圍遍佈著一杆杆繪製著雲籙的五色尺長法旗,一條條紅繩這些五色法旗一層一層的連結,匯聚到法壇頂部那一座陰刻著“真空家鄉”的蓮花神座之上,法壇之下,到處都是焚香祭祀的痕跡,整座法壇在正午時分的明淨陽光之下蒸騰著濃烈的玄黃之氣,而所有的玄黃之氣又最終匯聚到了法壇頂部那面“真空家鄉”的蓮花神座之內。

王文打量著那座法壇,沒敢貿然靠近。

而是跳下牛背,在地面上抱起一坨水桶的石塊,掂了掂份量後,將其以投擲鉛球的姿勢扛在肩頭,一個助跑加速。

“啊……”

他怒喝了一聲,隔著兩丈多遠的距離奮力將肩頭上的石塊砸了過去。

石塊劃過一道圓潤的拋物線,在他期盼的眼神當中落向那座法壇,但卻在觸及法壇外圍那一層玄黃之氣時,“嘭”的一聲炸成了漫天碎屑。

可即便是爆炸的氣浪,都沒能捲入玄黃之氣下的法壇本體,只在那一層玄黃之氣上掀得了絲絲漣漪,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中投入了一顆小石子那樣,很快便徹底歸於平靜……

“我尼瑪!”

王文失態的爆了句粗口,憤怒道:“老子就知道,肯定沒這麼簡單!”

為什麼他明明都已經猜到了,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還會失態、還會憤怒?

大抵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不甘心的再度搬來兩塊更大的石頭,使出吃奶的勁兒隔空砸過去的。

但結果卻還是一模一樣,都只將那層玄黃之氣炸得起伏不定,根本就觸及不到法壇的本體。

氣得他索性掏出七轉還丹,又嗑了一顆,然後拼命憋著藥勁兒,直到實在是憋不住了,才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噴出兩道粗大的絳宮雷,合二為一,劈向法壇頂部那面“真空家鄉”的蓮花神座。

“你他媽的……給老子碎啊啊啊啊!”

他滿頭青筋暴起的咆哮著。

水桶粗細的絳宮雷,狠狠的劈在那一層玄黃之氣上,就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炸響,那一層玄黃之氣陡然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原本彷彿沸水的鍋氣那樣悠悠蒸騰的趨勢,也變成了彷彿激流般激烈湧動。

王文咬緊牙關拼命的維持住絳宮雷輸出的功率,同時放出神念壓過去,死死的盯著絳宮雷劈在玄黃之氣上那一個點。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的長河流到這裡,似乎一下子就放慢了無數倍,每一秒都漫長得像是一個時辰那樣。

王文甚至有種渾身精氣神都要快被絳宮雷吸乾的錯覺!

但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之時,他的神念忽然看到那一層玄黃之氣內部,隱隱亮起了一絲絲電光。

雖然極其微弱,但那的確是絳宮雷的電光沒錯!

他心頭大喜著,放出陽針,同樣用神念加持開足最大馬力,狠狠的射了過去。

“嘭!”

石屑紛飛的暴烈聲響,此刻落入王文的耳中,猶如仙樂!

他撤了絳宮雷,剛要裝個逼,就只覺得背心一熱,就像是身體突然間破了個大洞,渾身力氣都順著那個大洞流了個一乾二淨……

“噗通。”

他單膝跪倒在地,劇烈的喘息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彷彿雨點一樣滴落在地,短短几秒打溼了一大片。

黑二牛靠過來,用大腦袋頂住他的身軀,擔憂的低聲道:“老爺,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

王文扶著他的腦袋,吃力的抬起頭來,就見那座失去了蓮花神座的法壇,依然蒸騰濃烈的玄黃之氣。

他心頭一涼,下意識就覺得自己的努力做了無用功。

但他剛要激情開麥,就又注意到,那些玄黃之氣在法壇上空飄蕩了一圈後,最終又徐徐的落回地面。

就好像是一個地下水抽水泵,抽出來的地下水沒有取出後,又重新滲透回了地下……

‘我這算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王文有點方,突然就特別想念自家靖虛師侄。

‘別急,好好捋捋……’

他扶著黑二牛跌坐在地上,摘下鞍韉上的水囊小口小口的補充著水份,仔細回憶有關於七十二地煞大陣的所有資訊。

據當初徐二狗從混坤真人口中得來的資訊,言說七十二地煞大陣乃是‘勾連黃山地勢引動江淮嶺南四路之地脈,加持十全補天大陣、囊括江南嶺南四路’的一路陣法。

‘那玄黃之氣,便是地脈之氣?’

王文心道:‘也就是說,我沒動得了七十二地煞大陣,只是毀了這一路陣眼的牽引機制?’

他覺得,眼前這種情況,就好比是那白蓮教造了七十二臺抽水泵,源源不斷的把公家的地下水,抽出來,放自家的田地裡。

而這個完整的機制,其實是分為兩個系統,第一個系統是將地下水抽出來,第二個系統是將抽出來的地下水放到自家的田地裡。

他現在,就是把鰲魚峰上的第二個系統給毀了,但第一個系統依然在執行,依然在源源不斷的抽取著地下水……

‘這算是成功了嗎?’

王文絞盡腦汁的思考,想來想去,最終也只覺得自己這頂多算是治標不治本。

他是毀了鰲魚峰給真空家鄉輸送地脈之氣的管道,可這些沒了去處的地脈之氣沉入地下之後,不還得被其他機制完整的地煞大陣陣眼抽出來,輸送到真空家鄉?

哪怕用屁股思考,也能想到這個大陣最難得,並不是如何將地脈之氣輸送到真空家鄉,而是如何透過大陣之利將江淮四路的地脈之氣匯聚過來吧?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頭大如鬥。

他是真沒轍了,他方才已經是把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了,方才都沒能撼動這處陣眼,現在他更沒力氣了。

‘要不,再嗑一顆?’

他遲疑著心想道,但一想到方才硬撼那座陣眼時,彷彿要將陰神都化作力氣投入其中的榨汁感,他心頭就有些發怵。

‘彥祖,你彆著急,再想想其他的辦法,肯定還會有更好的辦法……’

他大口大口的灌著水,絞盡腦汁的苦思冥想,想了許久,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失聲道:“不就是這些地脈之氣沒地兒去嗎?能不能想個法子,把這些地脈之氣給他截胡了呢?”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就將目光投向身畔的黑二牛:“二牛,你們修行,應該用得上地脈之氣吧?”

黑二牛一臉懵逼:“老爺,啥是地脈之氣?”

王文:“你開智的時候,就沒覺醒什麼祖傳功法啥的?那你往日都是怎麼修行的?”

黑二牛:“啥叫修行?”

王文氣惱的撲到他身上,雙手箍住它的脖子使勁兒搖晃:“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本老爺要你何用!”

黑二牛配合的斜眼歪頭吐舌頭:“啊啊啊……”

王文拿這傢伙沒辦法,鬆開他說道:“那最基本的吐息法你應該會吧?”

黑二牛怯怯的看著他:“老爺,啥叫吐息法?”

王文氣急敗壞:“你個廢物!”

黑二牛:“老爺,您知道的,俺是本分牛……”

王文懶得搭理它,自顧自的在身上摸索著:‘陰神只吃陰氣,武功還沒到可以吞吐天地元氣的地步,子母陰陽針只吃法力,紫皮葫蘆也只吃陰氣……’

想來想去,他忽然又想起一物來。

他“蹭”的一身站起來,從鞍韉上懸掛的包袱裡,掏出微縮宮殿和那塊龍骨。

他記得,在《太乙救苦護身妙經》傳授的城隍法域煉製之法中曾提到過,高階的城隍法域,是可以引入地脈之氣做為支撐的,此舉不但能大大的拓寬、穩固城隍法域,還能將城隍從繁重的香火煉化工作中解放出來……

要知道,泰山府君那種上古大能,會選擇泰山作為道場,必然是有原因的!

王文伸手一點微縮宮殿,不過巴掌大的微縮宮殿立刻就膨脹到了水缸大小,他將那塊龍骨塞進宮殿正中央,然後扛著微縮宮殿慢慢走到那座法壇前,試探著將微縮宮殿拋了上去。

“嘭。”

微縮宮殿重重的落在了法壇頂端,嚴絲合縫。

頃刻間,沒了去處的玄黃之氣便滾滾湧入微縮宮殿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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