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聖誕夜的約會（上）
將結束比賽直播的電視關閉，武田真拍了拍屁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比往常更快，窗外的景色已經是灰濛濛的模糊難見。
往常的這個時間點，是武田真準備晚餐的時候，難得今天是個熱鬧的節日，呆在家裡就太可惜了。
武田真拍了拍手，吸引了房間裡大小兩隻馬孃的注意力。
“都換身衣服，今晚準備出去吃大餐了。”
窩在沙發裡看故事的小香也，高興的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把故事書往沙發上一丟，舉起雙手歡呼著。
“好耶好耶！逛街街，逛街街！”
大約二十分鐘後，裝備齊整的三人來到了門口。
武田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騎上了小電驢，而身為馬孃的玉藻和小香也自然是跑步出門。
從這方面來說，馬娘還真是方便呀。
雖然武田真有想過打車，畢竟大冬天開電驢也不好受，但考慮到玉藻暈車的情況之後，還是隻能選擇自己騎小電驢。
就在三人開開心心的走出武田家的大鐵門，道路的盡頭就亮起了耀眼的燈光，緊接著便響起了汽車的轟鳴聲。
不一會兒，一輛霸氣十足的紅色越野車闖進視線，隨著車身在面前不斷髮大，距離愈發接近。
越野車在三人面前完成了一個漂亮的甩尾，輪胎摩擦道路發出刺耳的聲音，越野車橫向的停在了三人身前大概三步的距離。
駕駛位的車窗緩緩降下，帶著墨鏡的加奈惠自然的披著長髮，將手搭在車窗上，另一隻手拍著方向盤，過癮的吐了一口氣。
“在這種沒人來的路上，想怎麼開就怎麼開，真是太爽了！”
平日裡難得見母親一面的小香也幸福的跑到車窗前。
“哦嘎桑！”
身後的小尾巴興奮的晃動著。
車門緩緩開啟，小香也碼住車門，一鼓作氣的爬上來，熟練的坐到了中間的兒童坐椅。
武田真揮了揮手，剛想表示自己和玉藻十字不用坐車了，就看見車門已經合上了。
“小香我就帶走了，好好享受聖誕節吧，拜拜！小香也，今天是屬於媽媽的單獨時間哦。”
加奈惠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兒子的感受，車窗緩緩上升，在要關閉之前，加奈惠提起墨鏡俏皮的眨了下眼向武田真使了個眼色。
“小真，小玉藻，你們也好好享受聖誕節吧！”
越野車漂亮轉身掉頭，很快便消失在了道路盡頭，只留下風中凌亂不知所措的二人面面相視。
“真拿她沒辦法啊，Tama我們也出發吧，要玩的比她們更開心才行呢。”
“哦！拿出氣勢來痛痛快快的大玩一場吧！”
武田真騎上電驢，戴好頭盔和手套，開啟了車燈，照亮了一條黃昏下的道路，玉藻十字便跑在這條道路上，武田真跟在她的身後。
隔著厚實的衣服，也能感覺到冷風劃過身邊，寂靜的前行一段時間後，穿過郊外的無人區，掛著各色華麗彩燈的市區熱鬧的氛圍，順著空氣轉遞了過來。
商業街上人頭湧動，小吃攤的香味和節日的聖誕快樂音樂成為這幅畫面的背色，歡笑與賣力的叫賣進一步烘托著節日的格調。
武田真將車停好在路邊，看著眼裡亮晶晶的玉藻十字，打趣道。
“怎麼樣，Tama，被阪神的節日氣息震撼到了吧。”
“嗚啊！才沒有呢！咱在慄東過的聖誕節可比這個還要熱鬧。”
雖然一口關西腔的嘴硬著，但玉藻十字的目光已經完全被街邊的大阪燒吸引了目光。
看著玉藻小饞貓的樣子，武田真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錢包，擺出了一副大老闆的姿態。
“想吃什麼都可以，今天就吃個痛快吧！”
“誒？真的可以嗎？”
玉藻十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暴露之前只是在吹牛的事實。
花團錦簇的節日，對於囊中羞澀的錦野家來說，路過這樣的鬧市都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對於這點前世小時候是孤兒的武田真也是深有體會，看見路邊的小吃攤，連靠過去的勇氣都沒有，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這種想法，對兒時的自己來說，就是夢想一般。
即使武田真現在負債累累，手裡沒有什麼餘錢，而且月底的比賽要是沒拿下第一就要賣掉武田家唯一的地產，他也不願意讓玉藻和香也的聖誕節過的比任何人差。
娃娃也好，手機也罷，亦或是現在這般高高興興在鬧市裡玩耍，武田真何嘗不是在款待童年時的自己呢。
決不讓妹妹和玉藻因為錢這種東西發愁，絕不因為錢讓她們失去笑容。
聖誕節也好，新年也罷，往後的每一個節日，都要讓你們綻放笑顏，如果說武田真這輩子有什麼目標，這大抵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吧。
“當然了，這些小吃也花不了多少錢，算上出道前的比賽，玉藻已經贏下了兩場比賽和一場第二，也要好好的獎勵一下自己。”
玉藻十字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這個年代還很少聽到獎勵自己的這種說法。
“獎勵自己嗎？嗯......好像有聽說過這種說法，不過感覺好奇怪呢......”
“訓練員也好，馬娘也好，生活裡不能只有努力和吃苦呀，繃緊的神經反而會造成更大的危害呢，學會放鬆自己可是成為優秀賽馬孃的本事，就像運動員後要拉伸放鬆肌肉一樣，緊繃的神經也需要放鬆呢，獎勵自己，是讓未來的自己更加努力的方式。”
武田真已經逐漸把握了玉藻十字的小心理，你要說買手機給她用，她會嫌貴，帶她出去吃大餐，她會覺得花太多錢了沒必要，但是隻要想辦法和成為優秀賽馬娘扯上關係，她就會半信半疑的接受了。
而且武田真也沒有說謊，也是因為玉藻十字最近的訓練狀況，武田真才這麼重視這個節日。
不管是想家也好，還是緊張也罷，度過一個快樂的節日，應該能讓事情好起來。
武田真頭頭是道的長篇大論聽起來無懈可擊，
“......你的想法我瞭解了，既然是為了成為更優秀賽馬娘，咱家也體驗體驗給自己的獎勵，咱家對這種獎勵也不太瞭解，所以，也沒辦法拒絕了！”
玉藻十字打起了精神，拿過武田真手裡的錢包，迫不及待走到大阪燒，商販前。
“咱家兩份大阪燒！老闆快點弄哦！”
看著催促著店家的小馬娘，武田真頗有種哄孩子吃飯的感覺。
真是拿她沒辦法呀，刻在骨子裡的事情短時間難以改變呢。
聖誕夜還有許多特別的節日點心，章魚丸子燒，烤年糕，核桃糕，草莓奶油蛋糕，以及不知道為什麼，在日本聖誕節必吃的肯德馬炸雞。
明明西方吃的是火雞怎麼到日本就變成炸雞了.......一定是肯德馬的營銷手段吧。
雖然玉藻十字吃飯的時候不積極，但是吃起小吃來，可是一路通吃，不管是啥都要嚐個新鮮，咬了兩口之後就丟給武田真。
武田真看著食物上的牙印，一時間陷入了兩難，吃還是不吃？
吃吧，感覺好像有點奇怪啊，一般只有那種關係才會這麼親密吧，玉藻十字應該是不懂這些，但是武田真活了兩世還是懂這些的，奇怪的心理作祟，讓他甚至看著食物上的牙印都有些難為情了。
不吃呢，又好像顯得自己嫌棄她似的，真是有夠難辦哦。
啃著玉子串的玉藻十字看到武田真拿著被咬了一半的大阪燒面露難色，不解的問道。
“怎麼了？特雷納桑？”
問出口後，玉藻十字又反應遲鈍的想到了什麼。
聽說有錢人家都不喜歡吃別人吃過的東西，訓練員先生不會生氣了吧？覺得咱不禮貌，哇哇哇，糟糕了。
玉藻十字不好意思的撓著頭，尬尬的笑著說道。
“啊~~哎呀，咱在家裡都習慣了，吃一口之後給小傢伙們吃，哈哈哈，特雷納桑你還給咱吧。”
武田真鬆了口氣，沒有把大阪燒遞過去，原來是這樣啊，我都在想些什麼啊.......
既然不會被認為是變態，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口咬下一口大阪燒，在嘴裡咀嚼品嚐。
嗯，味道還行，其實就是國內的蔬菜餅。
玉藻十字撓了撓頭，小腦袋裡全是問號，既然不嫌棄，那訓練員剛剛在困惑什麼呢。
玉藻十字捏著自己的小下巴，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靈光一閃，給武田真找好了理由。
特雷納桑一定是沒吃過大阪燒，所以剛剛在猶豫要不要下嘴~！
嘛，這個特雷納桑真是遜誒。
自以為找到答案的玉藻十字又開始掃蕩食物，只不過，現在她吃了兩口之後還會做出一個評價再交給我武田真，讓他自己判斷要不要吃。
隨著這段小插曲的結束，二人掃蕩美食的流程就更加流暢了，一路從鬧市南入口吃到了北入口，吃出鬧市，到了一條人跡較少的巷子裡。
小巷有三條道路交匯，盡頭是一個向下的樓梯，通往一個地下的市場的樣子，下樓的牆體上還有著各式各樣的塗鴉，樓梯盡頭堆放著一些雜物。
“哇......牡蠣噠，吃不下啦，嗝~”
玉藻十字滿足的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很合時宜的打了個飽嗝。
武田真在身後扶著牆壁，他吃比玉藻十字還多，他又不是馬娘，有那麼大的胃，此時此刻撐的快要走不動道了。
“不.......不行了，讓我......休息一會兒，找個地方坐一下。”
武田真說話的時候感覺食物都要從喉嚨裡鑽出來了，四下掃望，這條巷子裡看起來沒有能坐的地方。
玉藻十字也打量了一下週圍，指了指巷子盡頭的地下樓梯。
“去那裡坐會吧。”
玉藻十字走到身邊攙扶起武田真，二人一步步向樓梯靠近。
玉藻的個子不高，力氣卻很大，在她的幫助下，武田真感覺舒服多了。
一步步走到樓梯旁邊，才發現入口旁的拐角有一團黑影。
仔細一看，是一個紙箱。
“喵~。”
紙箱發出意料之外的叫聲，讓武田真和玉藻小小的嚇了一跳。
緩緩的走近，紙箱的裡面，居然縮著一隻骨瘦如柴的白色小貓咪，它的耳朵和鼻子都是紅紅的，在寒冷的冬夜裡，縮在紙箱的一角，小聲的叫著。
“是一隻小貓咪誒，天哪，誰把它扔在這裡了。”
玉藻小心的把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小白貓抱在了懷裡，輕輕撫摸著它的額頭。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呀。”
小貓咪特別的聰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抱住了玉藻十字的手臂，拼命的往她的懷裡鑽，還發出小小的叫聲，像是在懇求玉藻一般。
玉藻十字哪裡受的了這樣的攻勢，眨著天藍色的瞳孔，眼巴巴的看向了武田真。
“拖累那桑~。”
雖然這隻小白貓看起來很正常，但會被遺棄的一般都是病貓，主人不願意花錢治療，只能把這些先天帶有某些病狀的幼崽丟在街頭。
武田真想要把這些告訴玉藻十字，可看著她的眼神，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收養這樣的小貓咪，花些錢治病都是小事，治不好才是最困擾的，要眼睜睜的看著它飽受病痛的折磨死去......
這對於救助它的人來說，是多大的痛苦？
更別說武田真家裡還有一個小香也了，武田真不想讓妹妹的童年裡有這麼悲傷的一段回憶。
武田真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玉藻十字的耳朵垂了下來，她低垂著眉眼，看著懷裡可憐的小貓咪。
這隻小貓通體白色，只有額頭和腳部的毛髮有灰色的斑點，看起來很是奇怪，像一個公主穿著破爛衣服一樣。
“她也是蘆毛的呢，拖累那桑，咱感覺和她很有緣......”
“Tama，這孩子的狀況沒有人知道，收養它是一場賭博，而香也還太小了......也許等會有其他能夠幫助它的人.......這裡也不算很偏僻。”
武田真的話語讓玉藻十字陷入了沉默，她默不作聲的轉過身去，蹲在紙箱前，想要將小貓咪從懷裡放回去，可它死死的抓著玉藻十字的外套不松爪，發出慘兮兮的叫聲。
在二人耳裡如同聲嘶力竭的哀求。
武田真感覺臉上一冷，隨後是溼漉漉的感覺，於是他仰起臉，看向天空，鵝毛大的雪花一片片落下，真叫人猝不及防。
“下......雪了。”
玉藻十字不由得伸出了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手心裡緩緩融化。
“啊，真的是個白色聖誕節呢，不過這雪好像有點大啊......”
武田真響起之前加奈惠說過聖誕節可能會下雪，但沒想到是聖誕節都快結束了才開始下，而且一下就是這種勢頭。
雪花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想必過不了多久，路上就會積上一層雪，那個時候想要做些什麼就很麻煩了。
察覺到天氣的異常，在商業街裡的商販抓緊時間開始了收攤，而路人興奮的拍下初雪的照片，也各自準備回到家裡度過這場大雪。
沒有有人回來這個巷子了，這隻白色的小貓是察覺到了快要下雪了，才死死抓住玉藻十字不放手嗎？
它真的有那麼聰明嗎？
玉藻十字又一次看向了武田真。
現在把貓咪放在紙盒裡，無疑是讓它在雪裡等死。
武田真向著玉藻十字點了點頭。
也許真的存在命運這種東西吧，就連老天爺都這麼配合，武田真也只能相信這隻白色的小貓了。
玉藻十字高興的拉開了拉鍊，這次小白貓沒有反抗，乖乖的被放進了羽絨外套裡面的胸口內袋裡，只露出灰溜溜的額頭。
“太好了，乖孩子，特雷納桑，我們要趕緊回家了！不然一會雪就會變得很大了！”
武田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根本走不動，指了指樓梯盡頭的緊閉的門。
“我現在走不動，我們去哪裡躲會雪吧，興許一會兒就停了呢。”
那扇緊閉的拉閘門有著一道遮雨的門簷，成為了二人一貓的安身之處。
但雪下的越來越大，甚至掛起冷風，亂卷的雪花的已經遮蔽了視線，世界變成白灰色的一樣。
諾大的雪慕裡一道身影混混浮現，從樓梯上慢慢的下來了。
抱著頭的女人，低著頭走到了捲簾門前，一臉茫然的看著武田真與玉藻十字。
“你也來躲雪的嗎？來站這裡吧”玉藻熱情的招呼著，主動靠近貼緊了武田真，騰出了一個位置。
“不，這裡是我的家。”
留著中長髮，劉海是挑染的紫色，這個衣著時尚的女人掃了掃肩頭的雪，亮出了一串閃亮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