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節外生枝
踏著漸濃的暮色和低窪處瀰漫的薄霧,離開了事故現場,朝著老馬指點的“石墩鎮”方向行去。道路兩旁,荒野的痕跡逐漸褪去,開始出現零星的、開墾過的田壟,以及用粗糙石塊壘砌的低矮田埂。再往前,零星的、用原木和茅草搭建的簡陋農舍開始點綴在路邊,煙囪裡飄出淡淡的炊煙,昭示著人煙
“象牙塔”沉重的鎧甲隨著優雅的步伐發出輕微而持續的金屬摩擦和碰撞聲,“哐當…哐當…”,在這寂靜的黃昏中顯得格外清晰,彷彿一個移動的鐵皮罐頭。巴納吉和弗拉茲則並排走在最前面。
巴納吉微微側過頭,壓低聲音,用只有弗拉茲能聽清的音量說道:“弗拉茲,看到沒?咱們這位沉默的同伴,裝備可不簡單。”他朝身後“象牙塔”的方向努了努嘴。
弗拉茲不動聲色:“哦?怎麼說?”
“聖教國能打下這麼大基業,可不是光靠刀劍砍出來的。”巴納吉的聲音帶著點世家子弟特有的世故,“很多地方上的豪強、古老的家族,見勢不妙或者有利可圖,就早早歸順了。聖教國也需要他們的財力、人力和影響力來穩固地方,開疆拓土。所以現在聖山裡頭,盤根錯節的家族勢力多得很。”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這些家族,為了把自家有潛力的子弟儘快推上高位,光靠按部就班的積累功勳可不夠。怎麼辦?砸錢!砸資源!尤其是……砸裝備!”
弗拉茲想起自己“鏡先生”生涯中,確實接待過不少來自聖教國各地的貴族客戶。他們帶來的寶物五花八門,威力不俗,卻總在閒談中透露出是“給家裡不成器的小子或者丫頭去聖山防身用的”。當時他還納悶,聖山內部能有多大危險,需要如此強力的寶物防身?現在經巴納吉一點撥,豁然開朗:“你的意思是……象牙塔教士這身行頭,尤其是那個頭盔,是她家族為了幫她快速晉升,特意提供的‘助力’?”
“八九不離十!”巴納吉肯定道,“你看她那身鎧甲,雖然看著厚重,但樣式普通,魔法靈光微弱,估計就是普通精鋼摻了點秘銀,防禦力尚可但談不上多珍貴。真正的重頭戲,”他眼神銳利地掃過“象牙塔”頭上那猙獰的獅盔,“絕對是那個頭盔!那紋路,那造型,那股子……嗯,怎麼說呢,沉澱感!絕對不是凡品!我敢打賭,那玩意兒肯定有古怪,說不定藏著什麼家族壓箱底的秘術或者守護靈!”
弗拉茲心中暗贊巴納吉的眼力,這傢伙雖然看著像個公子哥,但觀察力和直覺都相當敏銳。他當然知道獅子頭盔的不凡,甚至嘗試溝透過,但此刻只能裝作驚訝和認同:“原來如此!聽你這麼一說,確實有道理。”他絕不會透露自己能感知寶物意識。
“不過,”巴納吉話鋒一轉,帶著點好奇看向弗拉茲,“你怎麼對這些好像不太瞭解的樣子?羅傑斯先生沒跟你提過聖山裡的這些門道?”他問得很自然,但眼神裡帶著探究。
弗拉茲心中警鈴微作,面上卻露出苦笑:“羅傑斯先生……他老人家日理萬機,能引薦我們兄妹已是天大的恩情。這些……細枝末節,他大概覺得沒必要多說,或者我們進去後自然會懂吧。”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向“兄妹”關係,試圖增加可信度。
巴納吉盯著弗拉茲看了幾秒,那雙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瞭然,隨即笑了笑,帶著點“我懂”的意味:“明白了。看來羅傑斯先生跟你家族裡的長者交情匪淺,這次純粹是幫老朋友的忙,把你們送進來。而你們家……恐怕並非聖山體系內的吧?甚至可能不在聖教國核心區域?”
弗拉茲心頭一跳,面上儘量維持平靜:“何以見得?”他想知道巴納吉判斷的依據。
“喏,”巴納吉朝來路事故現場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就憑你剛才二話不說,自己掏錢墊付給那牧羊人。三百尤拉,眼睛都不眨一下,豪氣!但……在聖教國體系內混久了的老油條,絕不會這麼幹!”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為什麼?”弗拉茲皺眉,他確實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件順手的好事。
“麻煩!天大的麻煩!”巴納吉壓低聲音,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聖教國自有規章流程。你私下給錢,爽快是爽快了,但等於自己把流程撕了個口子!第一,開了這個口子,以後遇到類似情況,那些刁民是不是都要學著鬧一鬧,逼著教士當場掏錢?第二,人心難測!你給了錢,他轉頭就能不認賬!甚至反咬一口,說你根本沒給,或者給的少,逼他交出賠償單是仗勢欺人!到時候你拿什麼證明?第三,也是最要命的,”巴納吉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寒意,“萬一被有心人,比如某些看羅傑斯先生不順眼的,或者想借機生事的,抓住這點做文章,說你假公濟私、收買人心、甚至貪汙挪用公款……你渾身是嘴都說不清!老馬剛才攔你,那是經驗之談,是為你好!”
弗拉茲成功的運作商業街,又何嘗不是通曉人心的高手,只不過他看著可憐那牧羊人,確實不像是個有什麼歹念的惡徒,而且在這荒郊野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想儘快用鈔能力來解決問題。“所以……”弗拉茲聲音有些乾澀。
“所以我猜,你和羅傑斯先生認識的時間恐怕也不長,他對你的‘教導’還遠遠不夠。”巴納吉總結道,隨即又寬慰地拍了拍弗拉茲的肩膀,露出那標誌性的、帶著點憨氣的笑容,“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就是隨口一說。也許是我多慮了呢?希望那牧羊人拿了錢就老老實實回家,別再生事端了。石墩鎮快到了,咱們還是想想今晚住哪,吃什麼吧!”
說話間,前方道路變得寬闊,房屋也密集起來。一座依託著幾塊巨大天然風化巖墩而建的小鎮出現在眼前。鎮子不大,房屋多是石木結構,顯得粗獷而樸實。天已擦黑,鎮子裡亮起了稀稀落落的燈火。
四人很快進入鎮中心。巴納吉作為位階最高的藍袍,自然地安排起來:“這樣,弗拉茲,你和小雀教士去找找鎮上最好的旅館,訂好房間,順便採購些乾糧清水當補給。我和象牙塔教士去‘老鐵錘’鐵匠鋪搞定車軸的事。一個小時後在旅館碰頭。”
弗拉茲和小雀點頭應下,牽著馬朝鎮子裡看起來最像主街的地方走去。巴納吉則帶著沉默的“象牙塔”,向路人打聽著鐵匠鋪的位置。
石墩鎮位置偏遠,距離聖教國核心區域遙遠,加上並非交通要道,顯得頗為冷清。弗拉茲和小雀沒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鎮上唯一一家像樣的旅館——“石墩旅店”。一棟兩層高的石砌建築,門口掛著個歪歪扭扭的木招牌。裡面還算乾淨,但設施陳舊。老闆是個乾瘦的老頭,聽說他們要四間房,顯得有點驚訝,隨即又喜上眉梢——顯然生意清淡。弗拉茲爽快地付了房錢,又讓老闆準備了些便於攜帶的肉乾、麵包和裝滿清水的水囊。
回到房間,弗拉茲簡單洗漱了一下,坐在吱呀作響的木床上。奔波一天的疲憊湧了上來,但他心裡卻並不平靜。巴納吉的話在他腦海裡反覆迴響。他下意識地再次將意識延伸出去,想感知一下週圍的環境。
突然,一個極其熟悉、強大而沉凝的意識波動出現在感知邊緣——就在他房門外!是那個獅子頭盔!
弗拉茲的心猛地一跳!它就在門外?為什麼?是巧合,還是……?
他立刻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猛地拉開了房門!
吱呀——
昏暗的走廊裡空無一人。只有牆壁上油燈的火苗在不安地跳動。
弗拉茲皺緊眉頭,疑惑地掃視著空蕩蕩的走廊。錯覺?還是……那個頭盔真的在附近徘徊過?它想做什麼?
帶著滿腹疑惑,弗拉茲關上門,一夜輾轉反側。
天剛矇矇亮,急促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伴隨著巴納吉清亮的聲音:“弗拉茲!小雀!快起來!車軸拿到了,我們得趕緊回去和老馬匯合!”
眾人迅速收拾好,牽著馬走出“石墩旅店”的大門。然而,門外的景象讓四人瞬間停下了腳步。
旅館前不算寬敞的街道上,黑壓壓地堵著二十多號人!他們穿著雜七雜八的皮甲、鎖甲,手裡拿著刀劍、斧頭、棍棒,甚至還有幾把獵弓。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瘦、留著油膩長髮的男子,穿著一件繡著扭曲蛇形圖案的深綠色法袍,手裡拄著一根頂端鑲嵌著某種動物頭骨的法杖。他身後簇擁著的壯漢們,個個眼神兇狠,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獰笑,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那個昨天收了弗拉茲三百尤拉的牧羊人,此刻正畏畏縮縮地站在長髮法師身後,眼神躲閃,不敢看弗拉茲他們。
“蝮蛇傭兵團”的首領伊奇,用他那雙狹長陰冷的眼睛掃過弗拉茲四人,尤其是在巴納吉的藍袍和小雀、弗拉茲的灰袍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刻意拔高的腔調:“喲!幾位聖山來的教士老爺,這麼早就要走啊?事情還沒說清楚呢!”
巴納吉作為小隊中位階最高者,也是唯一藍袍,當仁不讓地跨前一步,臉上掛著那副看似陽光卻隱含鋒芒的笑容:“這位團長,有何指教?我們奉聖教國行動部之命執行公務,時間緊迫。若有公事,請按程式向聖山相關部門提交申請。”
“公務?好一個公務!”伊奇嗤笑一聲,猛地一把揪住旁邊牧羊人的衣領,將他像小雞仔一樣拎到前面,厲聲喝問,“老約翰!當著這幾位教士老爺的面,你再說一遍!昨天!聖教國的馬車撞死了你賴以活命的羊群!他們賠了你一個銅子兒沒有?!”
那牧羊人老約翰嚇得渾身篩糠,看著伊奇兇狠的眼神,又畏懼地瞟了一眼弗拉茲他們,嘴唇哆嗦著,最終還是帶著哭腔喊道:“沒……沒有!大人!他們沒給錢!就……就給了我一張紙!說讓我自己去聖山領錢!可我家老孃病著,我哪敢走啊!大人!您要為我做主啊!”他聲淚俱下,演技拙劣卻足夠煽動不明真相的圍觀鎮民。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早起的小鎮居民,對著弗拉茲等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你胡說!”小雀忍不住出聲反駁,氣得小臉通紅,“弗拉茲先生明明給了你三百尤拉!三個金幣!你還千恩萬謝的!那張賠償單你也還給我們了!”
弗拉茲心中一沉,果然被巴納吉說中了!麻煩找上門了!
巴納吉臉上那陽光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銳利:“伊奇團長是吧?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我心知肚明。這老約翰收了我們的錢,現在又反口誣陷,無非是受人指使,想敲詐勒索罷了。我勸你,帶著你的人,立刻讓開。否則,”他微微抬起手,掌心驟然騰起一團熾熱的橘紅色火焰,火焰跳躍著,散發出灼人的熱浪,“攻擊聖教國執行公務的教士,是什麼罪名,你應該清楚!後果,恐怕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傭兵團能承擔的!”
看到巴納吉掌心的火焰,圍觀的鎮民發出一陣驚呼,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蝮蛇傭兵團的成員們也出現了些許騷動,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神驚疑不定。
伊奇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隨即被貪婪和兇戾取代。他陰惻惻地笑道:“喲呵?藍袍教士?好大的威風!嚇唬誰呢?你說給了錢?證據呢?誰看見了?反倒是我們石墩鎮的人,都看見老約翰外出放羊,回來就少了幾隻,還濺了自己一身血!分明是你們仗著教士身份,欺壓良善,意圖侵吞賠償款!”他猛地提高音量,對著圍觀的鎮民喊道,“鄉親們!你們說!這些聖山來的老爺們,撞死了老約翰的羊,不給錢,還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們石墩鎮的人,能答應嗎?!”
“不能!”他身後的傭兵們齊聲吼道,刀劍出鞘的摩擦聲刺耳地響起。幾個兇悍的傭兵已經獰笑著向前逼近,顯然打算動手了。
“他們想動手搶!”一個臉上帶疤的傭兵舔著刀刃吼道。
“就是!抓了他們!錢肯定在他們身上!”另一個附和道。
伊奇得意地看著巴納吉和弗拉茲,彷彿在看掉進陷阱的獵物:“聽見了嗎,教士老爺?今天這事,要麼,你們乖乖把‘侵吞’的賠償款,連本帶利地吐出來,再給老約翰和我們蝮蛇團一筆‘精神損失費’!要麼……”他眼中兇光畢露,“我們就替天行道,‘請’幾位到我們團裡‘好好談談’!放心,等聖山派人來查的時候,我們一定會如實‘彙報’你們是如何‘違規操作’、‘欺壓百姓’的!證據?我們有的是‘人證’!”
巴納吉掌心的火焰跳動得更猛烈了,他的眼神也徹底冷了下來,知道今天難以善了。弗拉茲心中懊悔不已,暗罵自己行事衝動,果然招來了更大的麻煩。小雀已經反手抽出了背後的“夏圈”,冰冷的圓刃在晨光中反射著寒光,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氣氛瞬間繃緊到極致!劍拔弩張!
伊奇看著對方亮出武器,尤其是那個藍袍法師手中的火焰,知道必須速戰速決了!他猛地舉起法杖,杖頭的動物頭骨眼眶中亮起幽綠的光芒,口中厲聲喝道:“給臉不要臉!動手!把他們……”
他的話音未落!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弗拉茲和小雀身後閃出!速度快到在空氣中拉出了一道模糊的殘影!
是“象牙塔”!
她沉重的鎧甲此刻彷彿失去了重量!足下的特殊步伐她瞬間跨越了數米的距離!在伊奇驚駭的目光中,她已欺近身前!覆蓋著金屬拳套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扣住了伊奇握著法杖的右手腕!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呃啊——!”伊奇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腕骨瞬間被捏碎!法杖脫手掉落!
這還沒完!“象牙塔”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頓!扣腕的同時,她的左肘如同攻城錘般狠狠撞在伊奇的肋下!
“噗!”伊奇眼珠暴突,劇痛讓他瞬間窒息,身體弓成了蝦米!
緊接著,“象牙塔”右腿閃電般插入伊奇雙腿之間,一個乾淨利落的絆摔!同時扣住對方碎裂手腕的右手猛地向下一壓、一擰!
“砰!”塵土飛揚!
伊奇整個人被狠狠地摜在地上,臉朝下,背部被“象牙塔”的膝蓋死死頂住!他那隻被捏碎手腕的右臂,被以一種極其扭曲的角度反擰到背後,只要“象牙塔”稍一用力,整條胳膊就會像枯枝一樣被折斷!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準!狠!充滿了武僧特有的、摒棄一切花哨的致命效率!
“啊,這人,是個武僧還是個格鬥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喊道。
前一秒還在叫囂著動手的蝮蛇傭兵團成員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全都僵在了原地!臉上兇狠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他們的首領,強大的咒法法師伊奇,竟然在一個照面間就被那個看起來笨重的“鐵皮人”像抓小雞一樣制服了?!連一個法術都沒放出來!
原本蠢蠢欲動、準備一擁而上的傭兵們,此刻看著被死死壓在地上、痛苦哀嚎的首領,再看看那個散發著冰冷煞氣的獅子頭盔,握著武器的手都在發抖,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巴納吉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和讚歎,但反應極快。他掌心的火焰並未熄滅,反而更加熾烈,目光如同利劍般掃過噤若寒蟬的傭兵們,聲音冰冷而充滿壓迫感:
“怎麼?還想動手嗎?你們的首領剛才想做什麼?襲擊、拘禁、勒索聖教國教士?甚至打算殺人奪財,再偽造人證汙衊我們?好大的膽子!”
他看著地上痛苦呻吟的伊奇,繼續道:“伊奇團長,現在清醒點了?覺得我們好欺負?告訴你,就算我們的行為在程式上可能有瑕疵,那也輪不到你們這群地頭蛇來‘執法’!要投訴,去聖山!走正規途徑!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私了’?你們打錯了算盤!”
他上前一步,火焰的光芒映照著他俊朗卻冰冷的面容:“現在,立刻,帶著你的人,滾開!否則,我不介意幫這位‘象牙塔’教士,再活動活動筋骨!”他掌心的火焰猛地竄高,發出噼啪的爆響,威脅意味十足。
伊奇疼得滿頭大汗,臉貼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著背後膝蓋傳來的千鈞之力和手臂隨時會被擰斷的劇痛,哪裡還敢有半點反抗之心?他強忍著痛楚,聲音嘶啞地喊道:“退……退開!都他媽的給我退開!讓路!讓教士老爺們過去!”
傭兵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收起武器,潮水般向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巴納吉對弗拉茲和小雀使了個眼色。弗拉茲立刻會意,牽過自己的馬。小雀也警惕地持著“夏圈”護衛在側。巴納吉則走到鐵匠鋪門口(昨晚他已將新車軸放在這裡),一把扛起那根沉重的備用車軸。
“象牙塔”依舊保持著壓制伊奇的姿勢,直到看著弗拉茲三人慢慢踱步、扛著車軸走出了包圍圈,才緩緩鬆開了手。但她並未就此放過伊奇。只見她單手抓住伊奇的後腰帶,腰腹發力,如同扔沙包一般,將這個慘叫不止的傭兵頭子猛地掄了起來,狠狠地砸向路邊一棵碗口粗的樹!
“嘭!”一聲悶響!
伊奇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死過去,軟綿綿地癱倒在樹下。
“象牙塔”看都沒看結果,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在蝮蛇傭兵團成員驚恐畏懼的目光中,從容地走向弗拉茲他們。那猙獰的獅子頭盔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彷彿踩在那些傭兵的心尖上。
四人不再停留,巴納吉扛著車軸,弗拉茲和小雀一左一右,“象牙塔”殿後,快步衝出了石墩鎮。
確認後面沒有追兵,眾人才稍稍放緩了速度。
弗拉茲靠近沉默的“象牙塔”,由衷地低聲道:“剛才……多謝了,象牙塔教士。”
巨大的獅子頭盔微微轉向弗拉茲的方向,停頓了大約兩秒鐘。頭盔下,沒有任何言語傳出。最終,那沉重的頭盔只是幅度極小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彷彿只是被馬匹的顛簸帶動了一下。
隨即,她便轉回頭,繼續沉默地注視著前方的道路。晨風吹拂著她灰袍的衣角,也吹拂著獅子頭盔上那冰冷的鬃毛。四人不再多言,朝著老馬和馬車等待的方向繼續前行。石墩鎮的麻煩被甩在身後,而雙子村的任務,還在前方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