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費解
路上，大鬍子終究是沒能忍住心中的好奇。
他湊到瘸子身邊，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費解。
“瘸子，頭兒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咱們明明可以……”
“噓！”
聽到這話，瘸子連忙打斷大鬍子。
隨後小心看了一眼在前方的姜恆。
見他似乎毫不在意他們的交談，才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開口解釋。
“具體的，我也不敢百分百確定。”
“但頭兒營造出我們才剛剛趕到的樣子，是為了避免天大的麻煩。”
“你想想，若是讓那幾位夫人知道，我們從一開始就蹲在這裡佈局。”
“眼睜睜看著她們的護衛一個個被砍死……”
他頓了頓，讓大鬍子自己消化。
“那我們是什麼？我們就是見死不救的畜生！”
“這件事情不說還行，可要是說了……”
“別說功勞了，咱們幾個的腦袋都得搬家！”
聽到這話，大鬍子恍然大悟，但新的疑惑又湧了上來。
“可……可為什麼非要等他們死完啊？”
“那可是將軍府的精銳，咱們早點動手，裡應外合，不是更輕鬆嗎？”
“這就是頭兒高明的地方了。”
聽到大鬍子的話，瘸子眼嚥了下口水才繼續開口。
“我一開始也沒想明白，現在……倒是懂了一些。”
“錦上添花，不顯眼，雪中送炭，最難忘。”
“你想想，護衛還在，我們出手，那是協助。”
“功勞得分一半，人家還不一定多感激，可現在呢？”
“護衛死絕，她們三個女人馬上就要自盡。”
“這時候我們從天而降，一舉滅掉所有匪徒，救下她們的命和清白……這是什麼？”
“這是救命之恩！再造之德！”
“我話就說到這裡，能不能理解，就看你自己了。”
說完，瘸子便不敢再多言，一甩馬鞭，往前趕了過去。
留下大鬍子和瘦子相互對視一眼，看向姜恆背影的眼神徹底變了。
與此同時，官道另一頭。
大夫人三人互相攙扶著，驚魂未定地看著那片被夷為平地的山道。
可當她們看到又有幾騎快馬從煙塵中衝出，朝著她們奔來時。
剛剛升起的些許希望，再度被澆滅。
“娘！還有山賊！”
少女驚呼一聲，將兩位夫人護在身後，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匕首。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面如死灰，她們握緊匕首，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決絕。
剛出虎口，又入狼窩，看來今日，終究是難逃一死！
“三位夫人莫慌！”
就在她們準備引頸自刎之際，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
姜恆在距離她們十幾步遠的地方勒住了戰馬。
他翻身下馬，將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我等乃是邊軍將士！”
“大夫人莫要擔憂！”
他身後的瘸子等人也有樣學樣，紛紛下馬，學著姜恆的樣子，笨拙地行了個軍禮。
邊軍將士？
大夫人握著匕首的手微微一頓，她抬起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姜恆。
眼前的男人一身塵土，看不出軍服的樣式。
但那站姿如松，身上確實有股軍人的勁。
可他身後的那三個人……怎麼看怎麼像是地痞流氓。
站沒站相，眼神躲閃，完全沒有半點軍人風範。
“你說你們是邊軍？軍令何在？信物何在？”
大夫人冷聲質問，沒有絲毫放鬆警惕。
她見過的陰謀詭計太多了，絕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姜恆對此早有預料，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高高舉起。
“此乃李副將的調馬令牌！我乃新任問鳴隊隊長姜恆！”
“因改良軍械，特此前來此地進行測試，恰巧撞見匪徒行兇！”
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卻又合情合理。
大夫人身邊的少女眼神最好，看清了那塊令牌的樣式。
“娘！是真的！確實是軍中的令牌！”
聽到女兒的話，大夫人心中才鬆了半口氣，但依舊沒有完全放下戒備。
她看著滿地的狼藉和那被炸塌的山道，聲音沙啞。
“剛才那……那動靜，是你們弄出來的？”
“正是！”
姜恆一臉正氣，指著那片廢墟，臉上流露出恰到好處的惋惜。
“我等趕到之時，戰況已然萬分危急！”
“情急之下，只能動用新研發的震天雷，行險一搏！”
“幸不辱命，總算將這群惡匪盡數誅殺！”
大夫人看著他，又看了看那足以證明一切的恐怖威力。
心中的懷疑終於一點點消散。
是啊，除了軍隊，誰能有這般毀天、滅地的手段？
而且，若他們真是山賊一夥，又何必多此一舉？
直接將她們擒下便是。
想到這裡，她緊繃的身體終於一軟，雙手一軟，匕首掉落在地。
“王管家！張隊長……”
想到那些慘死的護衛屍體，這位大夫人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夫人節哀。”
姜恆上前一步，聲音沉痛。
“我等來遲，罪該萬死。”
“但眼下此地不宜久留，還請三位夫人先隨我等離開，尋一處安全之地再說。”
說完，他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那衣衫有些凌亂的少女。
少女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滿臉風塵，眼神卻異常清澈的男人。
臉頰微微一紅，低聲道了句謝，接過了外衣。
這一系列舉動，得體周到，也算是徹底打消了她們最後的疑慮。
大夫人點了點頭，在少女和二夫人的攙扶下，艱難地站了起來。
“多謝……多謝姜隊長救命之恩。”
“分內之事，不敢當謝。”
姜恆平靜地回答，心中低語一句。
“系統，確定新的時間節點！”
【叮，收到宿主請求，時間節點變換。】
【節點：大帳之前……變更中……】
【變更完畢，全新節點，黑風山下！】
聽到腦海中系統機械音落下，姜恆才算是徹底鬆弛下來。
接下來，無論再發生什麼，高順將軍這三位最為重要的家眷，總算是保下來了。
這潑天的功勞，穩了！
他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狂喜，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袍。
轉身面向那三位女眷，臉上浮現出些許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