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霧山中人
於霧山村中吃過早飯，看節日氛圍不錯，二人也參與了進去。
塵心負責切紙，張巽則提筆於紅紙上揮毫潑墨寫了不少對聯。
眾人見狀都拍手叫好，滿心歡喜將不斷自院落中送出的紅紙長幅貼滿各個房門院牆。
師尊張角則盤膝坐在自己牌位附近，笑吟吟吃著已經做過法事的靈食，靜看村中熱鬧。
下面的環境太壓抑，還是這種氛圍更令他心怡。
尚輝作為主管，見如此，也樂呵在一旁打下手。
他不時用餘光掃過正與眾人交談的天師，其魂力內斂似淵，雖有所控制，但也能看出剛剛突破。
可地下城裡基本都是煉丹的，也不具備魂獸存在，莫不是為了隱藏突破帶了魂靈過來？那在城裡突破不是更好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破魂鬥羅這點事有什麼好隱藏的。
想了想其年齡，權當是天師不喜高調，便將之埋進了心底。
書寫著對聯，張巽隨口詢問，“尚主事，大家的輪休都安排好了嗎？”
學著毛筆的尚輝看自己所書，總感覺這些字用鬥羅語寫出來味道怪怪的。
聽到身旁之人的話，停筆點頭，順手拿出了一卷規章在自己身前桌面上鋪開。
接著開始悠悠介紹，“臨近年關，這幾天已經陸續從地下城裡調回去了二百人，現在剩下的不少都是自願留在這裡的。”
“他們大多沒有家室和親族，留在這裡跟熟識的兄弟結個伴。”
“剩下的基本都是破之一族的，楊無敵已經舉族遷了過來，現在村裡大半都是他的族人。”
說著，尚輝目光轉向了院落中。
他們或是穿著簡單的布衣、或是帶有野性的皮大氅，上至魂聖下至普通人，相處甚是和睦。
孩童不多，奧斯卡和馬紅俊以及有煉丹天賦的孩子，已經跟著前幾天來送物資的人回太平城了，只有十來個破之一族的孩子在院落中玩鬧。
看鍋中米糊已經乾涸，紅紙也都用完了，張巽停筆回首看向滿目慈祥的尚輝。
“尚主事你不打算回太平城？跟著過幾年除夕了，這個節日的意願你應該很清楚才是。沒事多陪陪家人，工作是工作，家人可不能怠慢。”
尚輝揣著手唏噓道：“不了，獨孤先生有事不在，這裡雖然隱蔽，但也需要有些實力的人駐守，丹房就我一個魂鬥羅，走不得。”
對此他並無怨言。
他是在太平道初創時就加入的，也是最早接受並且堅定紅皮書思想的人，同時還是跟了獨孤博當時那一批裡唯一的魂帝。
這些年在太平道功法的輔助下實力進步飛快，如今到了八十四級。
這實力，對於當年以魂聖為人生目標且年近六旬的尚輝而言，可以說想都不敢想。
張巽明白他的苦悶，逗著孩子思慮今後的安排。
“……楊無敵距離突破不遠，到時候讓他接任丹房主事駐守地下城吧，你回太平城，今後負責丹房後勤，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聞言，尚輝搖著頭意味深長的凝視著面前青年。
“還是我來吧，今後可是忙的很，哪裡有時間休息。”
說罷，輕拍了下在桌底打鬧的幼童，他笑眯眯柔聲道：“都先出去玩兒。”
接著示意一位鬍子拉碴的方臉男，其會心點頭吆喝了起來，領著孩子引著其他人離開了這院落。
待到大門關上，屋中人僅剩其三，尚輝在桌面上點了一下隔音魂導器，這才用這低沉的嗓音神秘兮兮開口。
“天師大人，太平的時間快要到了吧？”
聽到這話，張巽頓時笑了起來，“三年吧，你怎麼發現的？”
對於其有所察覺，他並不意外。
太平道的明面目標一直很明確，基本上高層都清楚，但對於開始的時間則知之甚少。
而且都很默契的並沒有人詢問過張巽，面前的這位還是第一個主動言說的。
尚輝將賬本以及入庫記錄放在了桌上。
“看這些，大致就能推算出來。”
“雖然以前每一批都會儲存些許，但自從去年天鬥皇帝駕崩之後，儲藏的速度就翻了幾倍，出口開始使用過去的備用丹。”
翻開幾頁後，他開始侃侃而談，同時回憶起了前段時間的事。
“聽兌部商行來的人說，雖然價格沒變，但已經開始了實名登記和限制購買，很多商行因此銷量大跌，可卻依舊如此行事。”
“我雖然只是丹房主事，但和帝國裡那些尸位素餐只知利益的某些高官不一樣，有些東西還是看得懂的。”
“天師您，或者說太平道，如今正在備戰。”
說著，他將冊子合上，推向面前青年。
張巽五指對成尖塔，略有驚訝，“讓尚先生你做丹房主事，著實有些屈才了。”
一旁塵心不語，並閉眸開始了凝神修煉。
“一點審時度勢的小聰明罷了，”尚輝十分謙遜的擺了擺手，接著低下頭長嘆。
“我從來都不是什麼有大志向的人，進了太平道這麼多年，我明白，其實能追尋天真的夢想併為之賦予行動，就是大志向。”
“三年啊，也不知在下有沒有機會在開始之前成為封號參戰。”
看他滿面愁容，張巽不由笑了起來。
“放心，事在人為。”
……
閒聊了許久，地下城中的人也都接到通知陸續出來。
路當然不止先前張巽走的那一條。
交接完年前最後一批丹藥以及配給品後，除去孤身者以及破之一族的人外，基本都四散著離開了落日森林去各方向外的獵魂小鎮內等待。
後面他們會輪批次回太平城。
張巽抽空確定了冰火兩儀眼的藥圃的情況，裡面並沒有出現衰敗的跡象。
勘測好地脈情況，只能說龍王的血肉還是太權威了，這麼多年演變，已經徹底融入地脈固化了這裡的環境。
今後沒了龍魂餘威的壓制，那些年份極高的仙草會逐漸開始誕生靈識。
如此說來，這裡常駐魂鬥羅有些不太穩妥了，未來得常駐封號才行。
與到處檢視的張巽張角不同，塵心只是走到寒泉邊上牆角靜立，凝望那一枝寒梅，其上點綴幾朵紅花。
而在一旁，當年他食其朱果後所種下的種子如今已經長成大樹，足有丈許高，枝條粗壯處有近一尺。
與那巖縫中鑽出的枝條對比，後者反倒像是母樹。
但塵心能感覺到，那股孤立寒春恍若利劍之感，仍舊只存於前者上。
張巽見他如此，並未打擾，拿著獨孤博的最新記錄本，與所有在冊草藥逐一對照過後進行更新。
接下來三年，對於這裡高階草藥的需求將會激增。
到了接近午時，二人這才離開冰火兩儀眼。
一齊告別留守此地的人們後，張巽與塵心啟程走進霧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