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物是人非
夜晚幽靜，金豐城的街頭，人並不多。
這座小城對於整個巴拉克王國而言，很不起眼。
處於邊境不說，本質也只是立馬平原中央索托城的衛星城，於王國來說，作用僅僅只是作為跳板往邊境要塞運送物資。
可對於生活在此的人們，這裡就是整個世界。
張巽當年離開這座城時還不存在的魂導路燈，現在已經佈滿主路段。
夜巡人的手中，也不再提著那燃著煤油的玻璃罐子。
民居視窗的也不再是燭火之影。
其實斗羅大陸對於新事物的接受速度挺快的。
以往人們對於六月的悶熱，唯一的處理方法就是白天拉著窗簾，晚上開啟窗戶，趁著沒有陽光，在路上找處風口閒聊。
而現在，被太平道打下價格的各式魂導器，已經在各種降級中送進了普通人的家裡。
唯一的燃料，就是魂力，純淨無公害。
假設沒有魂力，也可以幾枚銅魂幣的價格，拿著魂力儲蓄罐，從那些與太平道聯名的商店中進行充能。
幾句話的功夫便能充滿，足夠一臺大功率魂導空調連續使用一週。
張巽看著不遠處那亮堂的大型商超，忽略標誌上的八卦，不由回憶起了過往。
溫熱的晚風吹拂著，他轉而走進了剛剛開啟的柵欄門。
腰間玉佩忽閃一瞬，張巽將之取下放在耳邊。
“採購結束了？稍等一會兒，在城門口等我。”
“……來我這做什麼？”
“好，中心街的初級魂師學院，會給你留門。”
通訊波動斷聯，張巽看向臉上已經頗具風霜的門房。
“麻煩你了，田哥。”
“不打緊，都是熟人。”坐在門前臺階上的田文斌隨意擺了擺手，笑的很是真誠。
說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張巽也坐下。
故人有請，自是欣然陪同。
望著街頭路燈映在磚路上的柔和光暈，他隨口問詢幾句。
“話說你離開這麼些年去哪了，也沒聽說過你的訊息。”
“天斗城，離咱們這兒差不多五千裡吧。”
“那麼遠啊，我這輩子跑過的遠路也就南邊獵魂森林，還就獵取魂環那麼兩回。”
田文斌感嘆著，王城之名誰不知曉，他的眼中不由產生些許嚮往。
看他如此，張巽對著街角那最亮的六層建築揚了揚下巴。
“城裡不是有太平道的分舵麼。去碰碰運氣唄，萬一透過測試，說不準就能分去天斗城那邊的本部進修。”
聞言，他苦笑著又是擺了擺手，“得了吧，人各有命。”
“家裡長輩老婆孩子一群人，全指著我呢，哪怕真能去，可路途遙遠，奔波勞碌，鬼知道什麼時候能錦衣還鄉。”
“你小子不愧是在王城裡混了這麼多年，嘴皮子倒是利索。”
“行了，跟你說話總感覺自己白長這麼大，先進去吧，等會人來了我給他開門。”
被其拽起推搡著，張巽並未反抗。
“田哥，這個送你。”說話間，將一塊翠綠之物塞進其懷中。
而後張巽腳下生風，抬個眼的功夫便已消失無蹤。
獨留門房一人捏著那玉佩於風中凌亂。
“跑得真快……”
唸叨幾字，他低頭看了眼其所送的東西，款式有些眼熟，好像是魂導器商店裡的高檔貨，也就聽說院長買了一塊，天天神氣的不行。
他猛地回神，顫顫巍巍的將之收好。
心底暗歎，這孩子擱天斗城暴富了？怎麼隨便送點就是這種大幾百乃至上千金魂幣的東西。
轉過頭打算繼續看門，卻見一金髮華服少年立於身後不遠處。
無聲無息多出一人，驚的他連連後退險些摔倒。
遠處一架銀白色的華麗馬車上，有位氣勢逼人的高大男子望著這邊。
眼神來回打量，如此豪奢的配置，這就是那孩子的朋友？
“張巽是不是進去了？”
聽見稱呼，明白確實是對方的友人，田文斌連連點頭。
此人雖然臉上看著溫和，卻沒有張巽那種平易近人，畢竟不熟，還是不要套近乎的好。
“他應該是去藏書館了，大路到頭，左手邊的建築裡面有標識牌。”
千仞雪微微頷首，“多謝告知。”
學院現在已經放假，除去少許輪值的人員外，再無人氣。
校內十分空蕩，路燈也並未開啟，可謂是帶著點孤寂以及陰森。
圖書館前·
張巽熟絡的從門框縫隙裡摸出備用鑰匙，開了鎖。
輕輕推開熟悉的大門，陰暗中林立桌椅的空間便映入眼簾。
僅有角落窗邊灑落的月光，將他曾經喜歡坐著的位置照亮。
正打算看一眼燈具總閘在什麼位置，身後便悠悠響起聲音。
“大半夜的不打算回家，跑這裡做什麼？”
千仞雪叉著腰跟了進來，看這麼昏暗，手中亮起一團火焰，強烈的聖光直接的將一切照亮。
張巽一手拍在對方的腕上，隨意一劃就將火掐滅。
“太刺眼了！”說罷，關上門，指尖彈過一旁的開關，掛在天頂的水晶魂導燈霎時亮起，雖替代了夜晚，卻極為柔和。
“緬懷回憶過去，這裡可是我當年學習的地方，你就不對這些好奇麼？”
做完這一切，他回身絮叨，而後徑直走向當年長坐的位置。
千仞雪抱胸跟隨著其腳步，四下打量。
這裡雖然看著書架林立，藏書不少，但其實也就那麼些，而且只有一層。
“太小了，不像是能培養出你這種妖孽的地方。”
張巽不悅，“用點合適的形容詞很難嗎？”
千仞雪笑了笑，假意思索一番。
“變態？”
“你又想挨雷劈是吧！”
見掌心雷凝聚，他這才正色了些許。
走在其過去所行、所學、所書仔細尋找痕跡。
不時翻過幾本他所認為對方會看的書。
張巽靜坐在過去的位置上，一手拄著臉，四指來回敲擊桌面，接著輕輕翻開桌上那小冊子。
稠密的字跡有些眼熟，看了眼名稱。
“吳哥不幹了麼，那可真是物是人非了。”
“誰？”
“林吳，這裡曾經的圖書管理員，我兒時的朋友。”
“實力如何？”
“大魂師，現在的話，也許是魂尊吧。”
“……”
夜深人靜，隨著光亮消逝，兩道人影前後走出。
這裡只是初級魂師學院，並不大，很快便逛了一圈。
跟門房打過招呼之後，上了馬車。
望著車窗外漸行漸遠的人間煙火，千仞雪輕聲呢喃。
“真羨慕你的人生。”
“你確定？其實只是活著，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