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忘卻一切，本能會驅使前行
面對如此情形，獨孤博只感覺愈發疑惑。
按理說上次這貨見到他，還喊著殺武魂殿走狗之類的像是個瘋狗追了上千裡，要不是內丹給自己遠超同級幾倍的續航，自己可沒機會跑掉。
雖說當時就感覺看著不是很正常，但也不至於一年就把這一切忘乾淨才對。
叫對方在院子裡洗去臉上的黑灰後，獨孤博圍著對方轉圈仔細打量。
而他也很配合的站著不動。
其容貌與記憶中那人完全一致，就是這表情與其剛毅的面孔不配套。
修煉太平要術這麼久，自己的精神力以及各項感知能力同樣遠超同級，他可以確定對方就是唐昊，這魂力波動他能記一輩子。
但對方的精神力則是一坨，腦袋裡充斥著混亂與無序，看樣子腦袋上那傷口，對他的影響比之前預計的要大的多。
“唐昊，你還記得我麼？”他輕聲詢問。
唐昊呆愣的看著面前的綠袍中年，看似憨傻的笑容轉為迷茫，接著皺起了眉。
“沒見過。”
獨孤博想了想，還是得試探一番，“討厭武魂殿麼？”
聞言，對方霎時間氣勢變化，渾濁的眼眸逐漸出現紅色，怒意很快浮現在臉上，不過卻依舊悶聲搖頭，沒有動手的意思。
“不喜歡，反正看到就想打。”
“……”見如此，獨孤博默不作聲，背在身後的拳頭逐漸鬆開，隨意擺了擺手示意其離開。
“走吧，錢已經給過你們村長了。”
背對那點頭哈腰拉著板車遠去的傢伙，他其實很想趁著對方此刻的狀態直接幹掉對方，毒鬥羅怎麼可能不記仇。
但哪怕這傢伙腦袋出了問題，實力不如往昔，也不能在城裡動手。
其本質畢竟是封號鬥羅，打起來肯定是會無意間傷到民眾的。
這裡是太平道的基本盤，不能經受損失。
回到屋內，獨孤博摸著半人高的丹爐，質量很好。
天斗城東，約莫五百里外有處村子，那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是鐵匠，也靠著這門手藝為生。
有傳聞昊天宗就是出自這裡，因為那裡的人很多武魂都是錘子。
不過他們一直自稱和昊天宗無關，而且當地並沒有很強的魂師，所以也就沒人將這傳聞當回事。
但獨孤博認為這是真的。
因為天斗城周邊村子的平民魂師或多或少都已經選擇加入太平道，唯獨這裡的鐵匠魂師，一個都沒來。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其背後必定有勢力存在，配合傳言，不難確定真偽。
而這批丹爐就是從那個村子來的。
大陸上鑄造水平最好的，除去鐵匠協會之外，就是力之一族，他找過兩方打造丹爐，但距離交貨日期還有幾天。
這村子離新城最近，而且鍛造水平相對不俗，他自然也是找人去下過單子。
當時因為太忙沒親自去，後來一直用著丹爐也就忘了這回事，沒成想進一次貨竟然能發現這位。
“昊天……”呢喃著，獨孤博忽然感覺有什麼不對。
既然對方現在就待在那個和昊天宗有關的村子，那麼昊天宗為什麼沒把他接回去。
所謂的逐出宗門？那玩意說說得了，誰會當真，這種級別的戰力，真到需要的時候都是巴不得趕緊弄來，無非就是弄些所謂的考驗走走形式。
這是有什麼內情麼？
方才那油布上的字跡有自家天師畫符的影子，看來張巽是知曉對方身份的。
他難道不在意麼，還是說他算到了這一切……
想了半晌，攥緊一張隱匿符壓低魂力波動後獨孤博便離開了府邸。
不管了，先弄清楚對方現在的情況再說。
既然天師能放心放任自流，那自己的行為估計他都有預料，不說不能做，就是沒問題。
很快，便已經到了唐昊周圍。
對方臉上依舊掛著那違和的笑容，邊拉車邊四下張望城內的繁盛打發時間。
沒多久便自北門出了城，隨後他便不再傻笑，加速向著遠方前行。
暗中看著其行為，獨孤博直皺眉頭。
‘不調動魂力只用肉體力量，這傢伙是在幹什麼，總不會是在鍛鍊吧。’
路程近二百里，唐昊自始至終都沒有使用魂力，簡直就像是位苦修者一般將自己當成馱馬。
村子已經近在眼前，獨孤博立在不遠處樹梢。
墨綠衣袍完美隱於綠葉之中，加上隱匿符扭曲周圍光線遮蔽氣息，根本無人能察覺這裡有人。
看著赤著上身汗如雨下的傢伙走進村落，他瞬息跟近。
此地農田環繞、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若是村內沒有爐火煙氣，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行於土路間，卻無一人看向獨孤博，就好像對方是空氣一般。
村民們大多身材高大，肌肉鼓脹。
獨孤博暗歎，這裡確實不同尋常，不少村民都具備魂力，不過實力基本都是十幾二十級的樣子，魂尊都沒幾個，而且都上了年紀。
最重要的是，他耳力很好，村子裡有不少姓唐的。
大致觀察一番，基本都是錘子武魂，而且乾的都是鐵匠，真是猜都不用猜，這有什麼好隱藏的，就差直接在腦門上寫和昊天宗有關了。
“晦氣！你這傢伙回來怎麼不喊一聲，還讓我碰到，**你這**的，*的……”
一高大中年見到唐昊，沒有絲毫的禮遇，張口沒幾字就開始拍電報，各種尖酸刻薄不帶親人的髒話層出不窮。
而唐昊在那進村的瞬間便掛起了之前見到的傻笑，哪怕面對這人的貼臉辱罵也依舊如此。
周圍不少人聽到之後也圍過來，見被罵的人是誰後，沒有阻止，反而是樂見其成的聽著，時不時還跟著也罵兩句。
唐昊則是在拉車行走的同時，不斷對著村內之人打招呼，可換來的卻都是厭惡的目光以及更多辱罵。
可他卻樂此不疲的自顧自點頭，就好像這些言語都是讚美一般。
獨孤博大為震驚，對此甚是不解。
這要換成他，怕是離火呼臉起手接武魂真身接第九魂技，直接讓這片地界能蹦躂的都學會如何進入永恆安詳的睡眠。
為什麼要這樣，哪怕他失去了記憶，依舊擁有封號鬥羅境界的實力，堂堂昊天鬥羅，如今卻正在人群中傻笑著唾面自乾。
沒過幾句辱罵，獨孤博又聽到了一些叛徒之類的話。
笑了笑，他在房頂挑了處好位置靜看這些。
對於唐昊的經歷，他沒有絲毫同為封號鬥羅兔死狐悲的情緒，哪怕對方失去了記憶，這也是他自己選擇受著的，何況對於這些，他挺喜歡看。
人們罵的多，散的也快。
看樣子是經常做這種事，都已經習慣了。
那人只是傻笑著拖著板車走到了一處破茅屋前，而後孤身走了進去。
沒有人在意他，也沒有人追著傾瀉情緒。
他立自水井中打了一桶水，而後靜靜看著水面中的倒影。
許久後，將之迎頭潑下，就這麼溼漉漉的坐在井邊，臉上的笑容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獨孤博能感受到對方的精神力非但沒有因為方才之事更加暴亂，反而緩和了許多。
此刻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對方這是在，贖罪……
哪怕失去了記憶，可埋藏在深處的本能也在讓他厭惡武魂殿，那由此推斷，他對於贖罪也許也有執念。
這也是，他甘願受著的原因，這一切都是他的本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