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該來的來了
眼見黃蓉等人絕塵而去,金輪法王滿腔憤懣無處宣洩,只得將熊熊怒火盡數傾注於鹿清篤身上!
方才為掩護眾人脫身,鹿清篤獨鬥金輪法王並霍都、達爾巴兩大弟子和一眾蒙古軍士,雖只片刻,卻已身中數招。
鹿清篤縱有《先天功》護體,也覺氣血翻湧,筋骨欲裂,內腑已然受了不輕的震盪。
此刻強敵環伺,他心念電轉,深知硬拼絕無生理,於是看準霍都一招用老的空隙,長劍虛晃,逼得其側身閃避,自己則足下一點,身形如游魚般倏地縮回了黃蓉佈下的奇門遁甲陣中!
全真教雖主修性命之道,非以奇門遁甲見長,然道藏浩瀚,鹿清篤也是多少知道其中的奧妙的。
入陣之後,鹿清篤心中稍定,強忍傷痛,腳踏九宮八卦方位,在亂石枯木間穿梭遊走。
他無法如黃蓉那般運籌帷幄,借陣法之力禦敵於外,但至少明瞭“趨避生門,惑敵耳目”之理。
因此鹿清篤於陣中身形飄忽不定,時隱時現,每每在敵人即將合圍之際,藉助陣勢挪移方位,令金輪法王等人只覺眼前一花,便已出現在另一處斷石之後。
金輪法王在陣中,如墜五里霧中,明明鹿清篤的身影就在數丈開外,可待他們撲至,卻總是撲了個空,或是被幾塊看似雜亂堆放的石頭擋住去路。霍都氣得摺扇亂揮,達爾巴怒吼連連,金輪法王面色陰沉似水,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卻被這堆“破石頭”困得束手束腳,有力難施!
“可惡!給我拆了這鬼陣!”
金輪法王怒喝一聲,揮起金輪便向一處陣眼石堆砸去!銅輪、鐵輪也呼嘯著砸向不同方位。
鹿清篤心頭一緊,他能夠堅持到現在,全靠這石陣,陣法受損,他亦受牽連。
當下顧不得喘息,強提一口真氣,身法展至極限,在陣中飛掠阻攔。
然而,金庸筆下的世界,雖然有這種奇門遁甲的妙陣,但終究是武俠世界,不是《火影忍者》,鹿清篤一人,又不會分身術,那可能擋住這麼多人。
眼見陣法被毀大半,再難依仗。
生死關頭,他只能博一把,擒賊先擒王,拼死也要重創金輪法王,只要他倒下,霍都、達爾巴不足為懼!
說時遲那時快,鹿清篤藉著殘存陣勢的最後一縷迷障,身形如鬼魅般繞過正欲破壞另一處陣眼的霍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金輪法王背後三尺之地!
體內先天元炁奔流運轉,瞬間灌注劍身,長劍發出一聲清越龍吟,鹿清篤凝聚自身全部功力,使出一招【一劍開天】!
這一招,雖不如【一氣化三清】精妙玄奧,但勝在迅猛剛勁,全真劍法中殺傷力最強的一劍。
劍光如匹練驚鴻,凝聚著鹿清篤所有精氣神,直刺金輪法王后心死穴!
“師父小心背後!”
黃蓉留下的陣法,擋得住人,卻擋不住視線,霍都眼尖,見師父被偷襲趕緊失聲驚呼!
金輪法王聞得示警,心頭警兆狂鳴!他亦是身經百戰的絕頂高手,千鈞一髮之際,竟不轉身,而是將畢生功力灌注於左臂,那最沉重的金輪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反手向背後猛力掄砸,輪影如山,後發先至!
鹿清篤心中暗喜,自己蓄勢偷襲,對方倉促回防,已是勝券在握。
然而,他千算萬算,卻漏算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二者之間兵器的品質!
他手中所持,不過是全真教制式長劍,雖也精鋼打造,但經晨起至今連番惡鬥,劍身早已佈滿細微裂痕。
而金輪法王這面金輪,乃蒙古傾國之力,由能工巧匠千錘百煉而成,堅不可摧,實乃當世神兵!
“鐺——嚓!”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伴隨著刺耳的斷裂聲響起!
鹿清篤那凝聚全身功力的一劍,竟被金輪硬生生從中砸斷,半截斷劍“噹啷”落地…
電光石火間,兩人心中念頭同時閃過!鹿清篤眼神一厲,手中斷劍去勢竟絲毫不減,雖只餘半尺劍鋒,但灌注其上的《先天功》勁力依舊凌厲無匹!
金輪法王亦是狠辣果決,心知此刻若退避招架,失了先機,必被對方後續殺招所趁,竟也豁出去了,拼著受這一劍,那砸斷對方長劍的金輪餘勢未消,順勢狠狠砸向鹿清篤的胸膛!
雙方竟同時想要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噗嗤!”
“嘭!”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爆發!
鹿清篤的半截斷劍,深深刺入金輪法王左肋之下,劍鋒所至,離其心臟要害僅差半寸!
而金輪法王那蘊含龍象巨力的金輪,也結結實實轟在鹿清篤的胸口,護體真氣瞬間潰散,鹿清篤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襲來,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口中鮮血狂噴,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碎幾塊殘石,摔出了奇門陣的範圍之外,重重跌落塵埃!
兩敗俱傷,慘烈至極…
金輪法王悶哼一聲,踉蹌倒退數步,臉色煞白如紙,左肋下血流如注,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達爾巴大驚失色,慌忙搶上前去,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師父。霍都見狀,卻是眼中兇光畢露,他心知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豈容鹿清篤喘息?
當下,霍都厲喝一聲:“小賊納命來!”手中精鋼鐵扇灌注內力,扇骨邊緣寒光閃閃如同利刃,對著倒地不起的鹿清篤頭頂,便狠狠砸落!
這一扇若砸實了,縱是鐵打的金剛也要腦漿迸裂!
鹿清篤渾身劇痛,意識模糊,眼睜睜看著那奪命的鐵扇在眼前急速放大,卻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萬念俱灰之際!
嗤!嗤!
兩聲微不可察卻又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驟然自遠處襲來,其速快逾閃電,直取霍都雙目!
霍都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尾椎直衝天靈蓋,哪裡還顧得上殺人?手腕急轉,精鋼鐵扇“唰”地展開護在面門!
“叮!叮!”
兩點銀星精準地釘在扇面之上,赫然是兩根細如牛毛、通體泛著幽幽藍芒的銀針,針尾兀自顫動不休!
霍都驚魂未定,順著銀針來勢猛地抬頭望去,只見山道拐角處,一頭青驢正不緊不慢地踱步而來。
驢背上端坐著一個女子,一身杏黃道袍,纖塵不染,面容清麗絕俗,卻罩著一層冰霜般的寒意,一雙妙目冷冷地掃視著場中,正是赤練仙子李莫愁!
“何方妖人!敢管小王的閒事!”
李莫愁恍若未聞,並不答話,只是素手輕抬,寬大的道袍衣袖如流雲般拂過。
剎那間,數十點寒星自袖中激射而出!冰魄銀針如同天女散花,鋪天蓋地般罩向霍都、達爾巴以及一眾蒙古武士!
霍都、達爾巴武功高強,舞動兵器護住周身要害,勉強將射向自己和金輪法王的毒針磕飛。
但那些尋常蒙古武士卻倒了血黴,慘嚎聲接連響起,頃刻間便有七八人捂著臉或咽喉倒地翻滾,面色迅速轉黑,口吐白沫,抽搐幾下便氣絕身亡!
冰魄銀針劇毒之烈,看得霍都心膽俱寒。
他本就生性涼薄,貪生怕死,此刻金輪法王重傷嘔血,戰力大損,這突然出現的女魔頭武功詭異,暗器歹毒,出手更是狠辣無情,他哪裡還敢戀戰?
“師兄,帶上師父走!”
霍都尖聲叫道,毫不猶豫地舍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鹿清篤,招呼達爾巴就跑。
達爾巴因心繫師父,也知事不可為,背起重傷的金輪法王,與霍都一起,在殘餘蒙古士兵的簇擁下,狼狽不堪地朝著來路倉皇退去,轉眼間便消失不見。
強敵退去,鹿清篤緊繃的心絃一鬆,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翻江倒海般的氣血和劇痛,“哇”地一聲,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暈厥過去。
李莫愁騎著青驢,緩緩踱到鹿清篤身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渾身浴血、氣息奄奄的道士。
“哼,你這臭道士,命倒是硬得很,這傷情形竟也未死透。”
她也不知方才自己為何會出手,或許是看不慣以眾凌寡?或許單純不想讓那些蒙古韃子如願?李莫愁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沉默地注視了鹿清篤片刻,似乎覺得此人已無足輕重,便輕輕一抖韁繩,青驢調轉方向,便要離去。
走出約莫十餘丈,那青驢的腳步卻慢了下來。李莫愁端坐驢背,蹙著秀眉,似在猶豫掙扎。
終於,她猛地一勒韁繩,青驢“咴兒”一聲停了下來。
“麻煩!”
李莫愁低低啐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懊惱和不耐,她掉轉驢頭,又走了回來。
行至鹿清篤身邊,她手腕一抖,那柄雪白的拂塵絲如同有生命般倏然探出,靈巧地捲住鹿清篤的腰身,輕輕一提,便將他如同一個破麻袋般甩上了驢背,橫搭在自己身前。
“唔……”
鹿清篤被這粗暴的動作牽動了全身傷口,痛得悶哼一聲,當毛驢動起來後,他最後殘留的意識裡,只餘下劇烈的顛簸和無處不在的劇痛,旋即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