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楊過，好久不見
鹿清篤明明才剛回來，就不得不第二次下山。
不多時，他便在崎嶇山道上追上了踉蹌前行的尹志平。二人一前一後，默然無語，朝著後山那間曾發生不堪的木屋行去。
然而，待他們抵達時，木屋早已人去樓空。屋內陳設依舊，卻已無小龍女的清冷身影，亦不見楊過和孫婆婆的蹤跡。
唯有一縷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靜靜地灑落在空寂的地面上，映照著昨夜那場不堪回首的噩夢殘留的痕跡。
按照原著劇情，小龍女終將在英雄大會現身，然其離開終南山後究竟遁跡何方，鹿清篤卻也無從知曉。
尹志平一心尋人赴死，不願就此回山，無奈之下，鹿清篤只得攜了心神不寧的尹志平，在江湖上漫無目的地尋訪。
二人餐風露宿，足跡踏遍各路州府，卻始終未能覓得半點白衣倩影。
這一日，時近晌午，二人行至一處集鎮，腹中飢餒難耐。
鹿清篤見街邊一座酒樓還算齊整，便拉了神情恍惚的尹志平，徑直登樓而上。
一踏上二樓，鹿清篤目光立時掃向東南角落。
但見那一桌旁坐著一男二女，居中女子清麗溫婉，容色照人，然她身旁二人卻著實詭異。
那男子面色蠟黃，死氣沉沉，五官僵硬如同廟中泥塑，另一女子亦是面皮焦黃，神情呆滯，七分似鬼，三分類人。
鹿清篤心中瞭然，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拉著尹志平，徑直走到那桌前，旁若無人地拖過一條長凳，緊挨著那“醜男”坐下，朗聲道：“楊過賢弟！一別經年，別來無恙乎？”
那戴著人皮面具的楊過渾身劇震，險些失手碰翻茶盞！
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臉頰，觸手處面具貼合嚴密，並無破綻，不由得又驚又疑：“鹿大哥？你……你是如何認出我的？”
“別摸了，再摸就真露餡了。”
鹿清篤狠神棍的悠然一笑，故作高深的道，“此間除我之外，料也無人能識破你的喬裝。至於如何認出……此乃天機，恕不奉告了。”
“哦……”
楊過雖滿腹疑竇，但他此行是為營救被擄的陸無雙，心懸“媳婦”安危，也無暇深究謎底。
“楊過？！”
一旁的尹志平如遭雷擊，失聲驚呼。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形容枯槁的“醜鬼”，竟是自己苦尋不得的古墓傳人楊過！
他急迫地探身追問：“楊過！你……你師父龍姑娘，她……她現下何處？”
“姑姑……”
楊過心中猛地一痛，如同被利刃刺中，雖不知尹志平那夜的禽獸之舉，但終究是因為他和趙志敬撞破自己和姑姑野外練功，才導致姑姑受傷，引得後續樁樁事故。
此刻，楊過因為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原因，被小龍女趕走，聽這道士竟還敢提起姑姑，心中積壓的怨憤與痛楚瞬間爆發。
“臭道士，我姑姑行蹤，與你何干？滾！快給我滾！看見你們這些全真教的臭道士，我便一肚子腌臢氣！”
他怒目圓睜，直欲噴火，手指幾乎要戳到尹志平臉上。
罵聲方歇，楊過猛然瞥見旁邊的鹿清篤，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補救道：“自然！鹿大哥乃是例外！你是真正的有道之士，光風霽月，與那些披著道袍的衣冠禽獸，不可同日而語！”
“臭小子，口無遮攔！”
鹿清篤笑罵一句，屈指在他腦門輕輕一彈，倒也未加苛責，他深知楊過心中鬱結，對全真教怨念極深。
幾人正說話間，樓梯口又傳來腳步聲，但見三名女子魚貫而上。為首一人身著杏黃道袍，容顏端麗，眉目間卻凝著一股化不開的煞氣，正是赤練仙子李莫愁。她身後跟著兩名年輕女子，一人持劍，神色恭謹，乃是弟子洪凌波，另一人腿腳微跛，眉宇間隱有憂憤，正是被擄的陸無雙！
楊過心頭一緊，救人之念更熾，但深知李莫愁武功狠辣，自己絕非其敵，只得強按衝動，靜待良機。
豈料他尚未動作，李莫愁目光掃過全場，竟已落在了他們這一桌，尤其定在了鹿清篤身上。
李莫愁蓮步輕移，走到近前，眼神複雜難明，最終化作一聲清冷的詰問：“小道士，你怎會在此？”
鹿清篤從容起身，抱拳一禮，笑容溫煦如故：“李仙子，大漠一別，江湖路遠，仙子風采依舊，清篤甚慰。”
說罷他便不再多言，目光在李莫愁與楊過之間流轉，饒有興致地等著楊過如何發難。
“鹿大哥竟識得這女魔頭？”
楊過心中疑雲大起，但面上戴著面具，又穿著蒙古人的衣服，李莫愁也認不出他，只得按下疑惑，靜觀其變。
李莫愁瞥了一眼楊過、程英、完顏萍三人，語氣冷淡：“這些，是你朋友？”
“正是。”
鹿清篤坦然道，特意拍了拍楊過的肩膀，“這位是我的生死之交。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蒙古人？哼！”
李莫愁滿臉不快地看了眼楊過，冷哼一聲，似乎也不知該再說什麼，深深看了鹿清篤一眼，便轉身走向另一張空桌坐下，神色間竟似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落寞與煩躁。
楊過按捺不住，湊近鹿清篤，壓低聲音急問：“鹿大哥，你怎會與那赤練魔頭相識？”
鹿清篤淡然一笑，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昔日闖蕩江湖時，這位仙子鍥而不捨，追殺了貧道數月之久。後來嘛，又因一些機緣，貧道與她一道，被另一幫狠角色追殺了數月。你說，這算不算相識？”
楊過聞言，心中念頭急轉，不過出於對鹿清篤為人的信任，他還是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等人此番的目的。
“鹿大哥，實不相瞞，李莫愁身邊那跛足姑娘陸無雙，是我至交好友！她如今身陷魔掌，我欲救她脫困！稍後若動起手來。鹿大哥，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廢話！”
鹿清篤答得斬釘截鐵，毫無半分猶豫，“兄弟有難，貧道豈能袖手旁觀？”
鹿清篤答應得爽快，令楊過心頭一熱，可是下一句話，卻又讓他老大不服氣。
“畢竟，以賢弟你眼下這點修為，若無貧道援手，怕是要被李仙子打得滿地找牙，性命堪憂啊！”
“鹿大哥休要小覷於人！”
楊過少年心性，又自負身負修煉有成，當下傲然道，“我早已非當年重陽宮中任人欺凌的孩童！便是鹿大哥你，如今也未必是我對手！”
楊過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覺得自己玉女劍法精妙，剋制鹿清篤的全真劍法乃是手到擒來。
他哪裡知曉，眼前這位“鹿大哥”，歷經奇遇，脫胎換骨，一身修為早已臻至化境，遠非他所能想象。
以鹿清篤此刻功力，除非楊過得遇神鵰，找他雕兄好好升升級，否則連讓他全力出手的資格都欠奉。
楊過雖得了鹿清篤相助的承諾，但終究不知鹿清篤實力如何，畢竟他當年在全真教的時候，鹿清篤所表現出的資質，實在是一般。
他心中並未對鹿清篤寄予太大厚望，與程英、完顏萍交換眼色，依舊不敢貿然行事。
恰在此時，樓梯口又上來兩人。
當先一位青年公子，氣宇軒昂，步履沉穩，正是耶律齊，其妹耶律燕緊隨其後。
楊過一見此人，眼中登時精光暴射，他不知鹿清篤修為如何，但對耶律齊的武功造詣頗為了解，若有此強援出手，救下陸無雙的把握便大增！
“耶律兄！”
楊過再不顧掩飾，猛地站起，聲音洪亮，“小弟今日撞上大麻煩，想請兄臺仗義援手，幫我對付李莫愁，助我救一位朋友脫困，不知兄臺意下如何？”
耶律齊兄妹乍見這“醜漢”招呼，皆是一愣。楊過索性一把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俊朗真容，耶律齊才恍然認出，正是當日結識的楊過！
“楊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