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流浪
幾句話說的安小小心裡暖呼呼的。
她向虎子道了謝,關上門,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在這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她摸了摸已經隱隱鼓起來的肚子小聲道,“寶寶我們在這住一段時間怎麼樣?”
“你不說話,媽媽當你預設嘍。”
睡意漸漸襲來,她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博揚醒的很早,他既沒有洗漱,也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坐在床上,不停地給那個早已關機的號碼發著資訊。
臥室被敲響,吳梓儀神色有些慌張。
“怎麼了?是不是有小小訊息了?她在哪?還好嗎?”
吳梓儀看了眼,床上睡眼惺忪的馮康,“我爸剛剛來電話,說初獻群聯合不少人正在公司鬧呢,讓你跟博揚趕緊去一趟。”
博揚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他低頭耷腦的坐回床上。
馮康邊套衣服邊罵道,“真是惡人先告狀!我這就去收拾他。”
吳梓儀安慰道,“博揚,你彆著急,小小一有訊息我立馬通知你。”
博揚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沉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歇著。”
對上博揚沉如水的眸子,馮康嘆了口氣,拿過鑰匙妥協道,“先說好別意氣用事。”
公司裡,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爸。”
吳明文朝馮康使了個眼色,“坐吧。”
“博揚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背後嚼舌,挑撥離間該打。”
初獻群吊著胳膊,另一隻完好的手指著他,呲牙咧嘴,“你說什麼?”
博揚冷笑了兩聲,“做了什麼你心裡最清楚。”
吳明文清了清嗓子,“你們都是我器重的年輕人,別因為一點瑣事破壞了公司的和諧,這樣吧,這月的獎金都扣了算作懲罰。”
“好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吳總,我有話跟你說。”
吳明文看了博揚一眼,“什麼事?”
“我要辭職。”
馮康瞪大了眼睛,他揪著博揚的袖子晃了晃,低聲道,“你瘋了?初獻群巴不得趕你走呢?”
“博揚,你今天情緒激動,我權當沒聽見,等你想清楚再來找我。”
“吳總,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找我愛人。”
吳明文看了眼馮康,像是沒聽見一樣進了電梯。
初獻群在一旁笑,尖酸刻薄的語氣順風飄出三丈遠,“呦,世上還真有情聖,還就在我們身邊。”
隨後在幾個小嘍囉配合的鬨笑聲中走遠了。
馮康氣得直跺腳,不解道,“你這是幹什麼?費盡多少心力才走到今天?這樣豈不是把奮鬥的一切拱手相讓嗎?”
“我來這是為了小小,現在小小走了,我留在這兒沒有意義。”
博揚的手機響了起來,看著吳梓儀的名字他麻木的心又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喂,小小在哪?”
“她買了去南通的火車票,最後一通電話也是在火車站打的,打給了她媽。”
博揚喃喃道,“南通。”
“不過她也不一定真的去了那兒,畢竟沿途24個站點,她隨時有可能下車。”
“哪怕一站一站的搜,翻遍全國,我都要找到她。”
博揚掛了電話,又馬不停蹄的打給了安母。
“喂,哪位?”
“媽,是我博揚。”
博揚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聲線,臉上無力的笑容像破舊的老水車將音調往上拉了拉,聽起來愉快些。
“博揚啊,你跟小小還好吧。”
“挺好的。”
“昨天小小還來電話說出去旅遊,你們到哪了?”
“我有些事沒能陪她,您知不知道她到哪了?”
“不知道啊,她也沒告訴我,”安母以為他們吵架了,遂語重心長的說,“博揚,小小脾氣急,凡事你多讓讓她。”
“媽我知道了,先忙了。”
線索斷了,博揚頹然的放下了手機。
馮康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去。”
他邊開車邊瞥了眼發呆的博揚,“你真要去找安小小?”
“嗯。”
“錢夠嗎?缺什麼跟我吱聲。”
博揚將目光挪到他身上,“放心。”
“就知道攔不住你。”
博揚臉上隱隱浮現了點笑。
馮康將車停下,“一路平安。”
“謝謝,”他頓了頓說,“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動作快點啊,還等著你喝喜酒呢。”
博揚進屋,何以柔跟徐寒冰正面色凝重的坐在客廳,“小小有訊息了嗎?”
“嗯。”
“在哪?”
“不知道。”
何以柔火氣頓時就上來了,她叉腰大聲的質問道,“博揚你這是什麼意思?”
正在上樓的博揚停住了腳步,深吸口氣,“只是查到她買了去南通的火車票,但去哪還是個未知數。”
“這事你們不用管了,我去找她。”
“你這樣去找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那是我的事。”
博揚的語氣冷了下來,他頭也不回的上樓。
床上的被褥還是離開時的模樣,他抱著安小小的枕頭,將臉貼在上面,閉著眼睛,眼淚無聲的滲了進去。
安小小睡醒已經是下午了,渾身想被碾過一般,尤其是腿痠痛的厲害。
她想開啟窗戶透透氣,走到近前才發現。
窗沿上放著一根竹竿,她拿起來端詳了一陣才恍然大悟,這是用來撐窗戶的。
她想起水滸傳,潘金蓮就是掉落了這東西砸中了西門慶才牽出了後面荒唐的事。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是自己將它丟下去又會砸中誰?
空氣裡混著新鮮的泥土氣,她探頭往外看去,天邊掛著一架彩虹,地面還溼漉漉的,原來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已經下過雨了。
她拿過手機,想下去逛逛,卻看見了老媽發來的簡訊。
點開看了看,是勸她跟博揚好好過日子。
安小小無奈的笑了笑,肯定是博揚找到她那去了。
她隨手回覆了幾個字,將老媽糊弄了過去。
博揚看著綢面的枕頭,像看見了安小小一樣,語氣裡有些委屈,“你看看你,總是這樣讓我追在屁股後頭。”
他輕輕地那手拍了拍,“是不是就吃準我喜歡你?”
“肯定是,”他無奈的眼神裡夾雜著寵溺,“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將枕頭輕手輕腳的放了回去。
他從角落裡將落了灰的行李箱拖了出來,開始收拾行李。
將幾件隨身的衣物和日用品放了進去,他想將兩人曾經拍過的合照放進去,翻箱倒櫃卻死活沒找見。
他跪在地上,打著手電往床底看。
照片沒發現,卻看見了一個反光的物件。
他眯著眼睛看了看,呼吸不由得一滯,是枚耳環。
儘管上面沾染了不少蛛網,但球形的輪廓還是能辨認出,那是枚珍珠。
他趕忙爬了起來,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床推到了一旁。
他不顧嗆人的塵土,走過去將它撿了起來。
博揚將它放在掌心擦乾淨,盯著看了半晌,忽然痴痴地笑了起來。
“我怎麼這麼傻啊,早該想到是你。”
他淚眼模糊,回想起了那個醉酒的晚上,觸手可及的體溫,低聲壓抑的呻吟,歷歷在目。
他委屈的戳了戳明晃晃的珍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啊?”
“帶著我的孩子還到處亂跑,安小小你還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他在地上坐了許久,直到腿麻了才慢吞吞的起身。
他將耳環放進了錢包裡。
裡面有張安小小的照片,是趁她睡覺的時候偷拍的,也是博揚現在唯一的安慰。
他提著行李箱下樓。
何以柔和徐寒冰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徐寒冰斟酌了下開口,“博揚,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就這麼找是不是太倉促了些?”
“我有種預感,她在等我。”
何以柔正想說什麼,被徐寒冰攔了回去,他輕輕搖了搖頭。
“有什麼需要打給我們,你放心,這邊我們也會繼續找下去。”
“謝謝。”
博揚拉著行李箱出門,站在路邊等車,劃開的夕陽像綢緞一樣披在了天邊,橙紅色的光芒隨風跳躍著。
忽然間,一輛車停在了他面前。
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他先是一怔,隨即冷下臉來,抬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雲飛看著他的背影沉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博揚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一字一頓的說,“錯,我是恨你,恨不能掐死你。”
白雲飛沒生氣,反而指了指身上的胸牌和氣的笑了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博揚冷笑一聲。
他話鋒一轉,“我有安小小的訊息。”
“少在那貓哭耗子假慈悲。”
“信不信隨你,雖然我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擠走了她,但摸著良心說,她確實是個好搭檔,特別是臨走還那麼信任我。”
博揚不去看他,心裡卻在掙扎。
他想掌握更多安小小的線索,但又不確定白雲飛是否可信。
“昨天李沛東給她打電話說辭職的事我恰好在場……”
博揚的喉頭動了動,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對面擁擠的馬路。
“礙於身份我不好多問,只是隱約聽見她說換個僻靜的環境散散心,學陶淵明隱居東籬下。”
“希望能對你有點用。”
白雲飛說完自顧自的上車離開。
博揚慢慢地緩過神來,夕陽下像個孤獨的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