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攤牌
年輕的護士抱著本藍色的資料夾走了進來。
她笑眯眯的看著安小小，神情羨慕，“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嗯？我男朋友？”
“對啊，他昨晚半夜抱著你一路跑進了急診室，著急的不得了。”
“是嘛。”
“對啊，他在這守了你一夜。”
“他人呢？”
“剛走。”
聞言，安小小下意識的朝窗外張望著。
護士在病歷卡上刷刷的寫了幾筆，“真羨慕你們，感情那麼好。”
安小小蒼白的臉只是笑著。
她看著窗外出神，博揚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手機響了起來。
“小小，你在哪呢”
是母親。
安小小強撐著精神，“在家呢。”
想了想，她深吸了口氣，堅定的開口，“媽，我有事跟你說，一會酒店見。”
不待對方響應，她便搶先一步掛掉了電話。
看著黑色螢幕映照出來憔悴的人臉，安小小苦澀的笑著。
欺騙實在是累了，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倉促離開醫院的安小小並沒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身後望著她。
“媽。”
酒店內，黎天正陪著安父安母打牌，兩位老人喜笑顏開，足見他招呼的不錯。
“小小來了，正好三缺一。”
母親摸著牌，熱絡的招呼著。
安小小深吸了一口氣，“爸媽，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聞言，黎天的動作頓時僵硬了起來。
母親一心撲在牌上，不在乎道，“什麼事啊，等打完這局再說。”
“媽。”
安小小一把搶過了她手裡的牌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紙牌四散，一片狼藉。
被攪了興的母親有些生氣，“你這是幹什麼？”
安小小急促的呼吸著，胸膛劇烈的起伏，醞釀著即將噴湧而出的風暴。
氣氛降到冰點，黎天忙起身打著圓場。
“媽，別生氣。”
安小小看著他，大聲地喊道，“黎天，別演了！”
“安小小，你在胡說些什麼？”
“媽，我跟黎天早就離婚了！”
平地裡炸開了一道驚雷，將在場的人轟了個人仰馬翻。
安母瞪大了眼睛，嘴唇不住的顫抖著，她斷斷續續的說，“你說什麼？”
“我們離婚了。”
安小小平靜的說。
她看向了父親，這位老實的工人臉色凝重，片刻間皺紋卻加深了幾分、
安母不可置信，她衝過去搖晃著黎天的衣領，“黎天，你告訴媽，這是真的嗎？”
男人沉默的點了點頭。
“那你們這幾天？”
“怕你擔心，都是在演戲。”
得知真相，安母腿一軟，險些要跌倒在地上。
安小小手疾眼快的將她扶住，“媽，我......”
“你閉嘴，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安小小想過無數次攤牌的畫面，可未料到向來開朗的母親，竟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先回去吧。”
安小小看向了失魂落魄的黎天。
他機械的點了點頭，沉默的走了出去。
臨了，他回頭看了眼吵鬧的房間，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當真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屋內，老黃牛般的父親兀自開口，“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跟我們商量？”
“我的婚姻該由我自己來決定。”
母親捶地，哭喊著，“你讓我們以後怎麼在親戚面前抬起頭來？”
“媽，只是離婚，沒你說的那麼嚴重。”
在老一輩人的思想裡，結了婚，就是一輩子。
哪有像現在，離婚像是家常便飯。
“你以後怎麼辦？爸媽老了，誰來照顧你？”
到底血濃於水，為人父母，面子不過是身外之物。
安小小眼眶一熱，開口，眼淚已決堤，“媽......”
鹹澀的味道流進了嘴裡，後面的話都被嗚咽聲吞進了肚子裡。
母親像兒時那般將她攬進了懷裡，她啜泣道，“我的孩子。”
父親沉默的抽著煙，飽經滄桑的臉上滿是悽苦的神情，斑白的鬢角在灰色的煙霧中顯得格外明顯。
“我來照顧她。”
門口響起了一個堅定的男聲。
這聲音，安小小再熟悉不過了，她含著熱淚轉過頭去。
安母自錯愕中回過神來，“你是誰？”
博揚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伯母，你好。”
“我是博揚，小小的男朋友。”
安母停下了哭泣，不住的打量著俊俏的男人。
“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
博揚將安小小攬進了懷裡。
壓抑的委屈如沿著狹窄的山路奔湧而下的山洪，安小小將頭埋在他的胸前大哭著。
博揚閉著眼睛，緊緊地擁著她的後背。
當他親耳聽到實情，才知道自己荒唐的行徑究竟有多麼混蛋。
待哭泣平息，安小小在博揚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安父面沉如水，“你做什麼工作？”
“從事金融行業。”
“家裡就你自己嗎？”
“嗯，獨生。”
“看你的樣子，像沒結過婚，你不介意小小的過去嗎？”
“我確實沒結過婚，每個人都有過去，我只知道我愛她。”
博揚對答如流。
安父鬆了面容，嘆了口氣，“隨你們吧。”
安小小大喜，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不顧還在場的父母，她忍不住抱住博揚，在他頸窩處不住的磨蹭著。
“我跟你媽要回去了。”
“我送您。”
收拾好行李，四人下樓。
安母看著停在門口的輝騰，心中卻隱隱的泛起了擔憂。
“博揚，你父母可知道你和小小的事？”
博揚先是一愣，隨即避重就輕，“還未帶小小見過他們。”
“我們只是普通人家，比不得你們闊綽，這相處中間難免會有些......”
安母的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露的很明白了。
博揚剛剛提起的心，又放下，他連忙接話。
“伯母放心，我爸媽那邊不成問題。”
安母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車站，臨行前。
母親悄悄地將安小小拉到了一邊。
自衣服內層的口袋裡，摸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到了她的手裡。
安小小推拒著，“媽，你這是幹什麼？”
母親按住了她的手。
“聽我說。”
“雖然咱家境比不得他們，但也不能太寒酸，讓人家瞧不起。”
“我跟你爸都有退休金，這錢你拿著。”
“女孩子獨身在外，有東西傍身總有些底氣。”
安小小淚眼婆娑，她抱緊了母親。
母親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頭。
“傻孩子，快回去吧。”
火車開動，發出悠揚的長鳴聲。
安小小痴痴地望著漸行漸遠的火車，久久的矗立在原地。
一雙大手攬上她的肩頭。
“回家吧。”
安小小輕輕地點了點頭。
小屋裡，空出來的位置再度被填滿，疲憊不堪的安小小在被子的簇擁下睡了過去。
收拾完畢，博揚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
他將人攬進了自己懷裡，聽著平穩的呼吸聲，滿足的閉上了眼。
兩人睡了個昏天黑地，懵懂醒來已是黎明時分。
“嘭。”
清晨，博揚尚未等到甜膩膩的早安吻，便被一腳踹下了床。
而罪魁禍首安小小已穿戴整齊，正趾高氣昂的看著他。
博揚揉著摔痛的屁股，爬回到了床上，“怎麼了？”
“從今天起，你睡一個禮拜沙發。”
博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為什麼？！”
“誰讓你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這是懲罰！”
看著氣勢洶洶正要秋後算賬的安小小，博揚捶胸頓足，指天發誓。
“那是故意氣你的，你走了之後我就把立馬她推開了。”
剛剛得到名分，卻在頃刻間被打入冷宮的博揚可憐兮兮趴在床的邊緣，伸手試探著去摸安小小的衣角。
安小小拍開了他，斬釘截鐵道，“我不管！”
博揚看著領口大開，露出一片春光的安小小哀嚎道，“一個禮拜也太長了。”
安小小斜了他一眼，果斷的裹緊了身上的被子，“抗議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