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湊上門吃癟!
兩口子抓心撓肝,飯也顧不上吃了,撂下碗筷就要出門。
陳抗美還想跟著父母一起過去,卻被陳印泉給攔了下來。
“你別去,姓張的小子當過兵,又勞過改,萬一犯渾不敢動我跟你媽,拿你開刀就不妙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生怕張向東對自家兒子幹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楊金花點頭贊同,讓兒子就在家裡待著。
夫妻倆出門前還特意從櫃子底下摸了兩個乾癟的蘋果揣兜裡當幌子,氣勢洶洶的直奔大哥大嫂那兩間大瓦房。
兩人剛到院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的歡笑聲。
這會兒院門沒關嚴實,透過門縫,陳印泉和楊金花看的清清楚楚。
院子裡,那輛刺眼的腳踏車就支在院子當中,車把上還繫了根不知哪找來的紅布條。
陳冬雪臉上難得有了點笑模樣,正拿著塊抹布小心地擦拭著車座。
陳夏荷、陳秋實、陳露、陳夕幾個小丫頭片子則圍著車子嘰嘰喳喳,興奮地摸著車鈴鐺,車把手。
陳冬雪站在張向東旁邊,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亮的像星星,手裡捧著一碗水遞給張向東。
“姐夫,累壞了吧?快喝口水歇歇。”
“沒事,不累。”張向東接過碗,仰頭灌了幾口,汗珠子順著他稜角分明的下巴滾落。
他看著冬雪的笑臉,再看看那輛凝聚著他心血的“作品”,連日的疲憊似乎一掃而空,嘴角也難得的微微上揚。
這其樂融融且充滿希望的一幕,像一根燒紅的鋼釘,狠狠扎進院外陳印泉和楊金花的胸口。
難受啊!
活了半輩子,還沒比現在更加難受的時刻!
“喲!咋這麼熱鬧!這是有啥大喜事啊?”楊金花尖著嗓子,一把推開院門。
她臉上擠出誇張的假笑,三角眼卻像探照燈似的,貪婪的在那輛新腳踏車上來回掃視。
院子裡的歡笑聲戛然而止。
陳夏荷幾姊妹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特別是陳冬雪,整張臉變的蒼白無比,緊張的看向姐夫。
陳露跟陳夕還下意識的往後面退了兩步,她倆雖然年齡小,但在大姐葬禮上,二叔二嬸的醜惡嘴臉,給兩人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張向東臉上的那點暖意瞬間變成了嚴厲。
主動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擋在了幾個小姨子身前。
冷冷盯著不請自來的陳印泉和楊金花:“你倆來幹嘛?有事?”
陳印泉乾咳一聲,揹著雙手,擺出長輩才有的譜。
踱步來到腳踏車跟前,裝模作樣的敲了敲大梁,嘖嘖兩聲:“向東啊,這車。。。看著挺新呀?哪弄的?
花了不少錢吧?你這剛回來沒多久,手頭可得緊著點,別再行差踏錯啊!”
他話裡話外,全是敲打跟質疑。
楊金花更是直接,從兜裡掏出那兩個乾癟的蘋果。
作勢就要往陳夏荷手裡塞:“夏荷拿著,大娘給的!
女孩子家家的,有輛腳踏車是好事,可也得知道輕重!
咱山裡人窮啊,誰家敢有腳踏車,這來路不正的東西,可不敢。。。”
“你說什麼呢?”張向東一眼就看穿了兩個老東西的目的,果斷出言打斷。
“我張向東的錢,向來乾乾淨淨!
一分一釐,都是我跟師弟們十里八鄉到處跑,宰殺各個大隊公社任務豬,用汗珠子摔八瓣掙來的!
用得著你們來說三道四!”
他目光如電,死死盯著陳印泉和楊金花:“我們家的事,就不勞二位費心!門在那邊,好走,不送!”
最後四個字說的斬釘截鐵,氣的五十多歲的陳印泉那張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手指哆嗦著指著張向東:“你。。。你。。。”他你了半天,卻憋不出一句完整話。
楊金花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尖聲罵道:“好你個張向東!你個勞改犯!反了你了!敢這麼跟長輩說話?我們好心好意來看。。。”
“看什麼?”張向東毫不客氣地打斷她,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譏誚:“看我們過的太好,心裡不舒坦了?
還是惦記著不該惦記的東西,眼紅了?”
他這話,如同一把剪刀,直接捅破了親戚間那層虛偽的窗戶紙。
楊金花臉色一變,當即就撒潑道:“好啊,欺師滅祖,不敬長輩,大哥大嫂,你們招了個好女婿哦。。。”
陳印泉則一拍大腿開始指責陳夏荷幾個侄女:“你們大姐走的時候,二叔一家也是出過力的,現在二叔被一個外姓人這麼損,你們居然無動於衷!大哥。。。咱都白姓陳咯。。。”
兩人聲音極大,很快就吸引了周遭的鄰居出來檢視。
但卻沒有一個人出言幫腔的,畢竟這二人上次的吃相太過難看,此刻再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誰還能信?
“給我滾!要不然今天有你倆好看的!”
張向東猛的一聲暴喝,震得院牆上的灰塵都簌簌往下掉。
畢竟是當過兵,還在大西北勞過改的狠人,周遭鄰居見狀,趕忙各回各家了。
陳印泉兩口子也被嚇了個趔趄,哪還敢再放半個屁?
楊金花手裡那兩個幹蘋果更是“啪嗒”掉在地上,也顧不上去撿。
兩口子像被鬼攆似的,腳步虛浮的退出了院子。
一路上落荒而逃,生怕被同村人瞧見,而滅了自家威風。
“反了!反了天了!咱今天是上門吃癟啊!”
陳印泉回到自己那低矮的土坯房裡,氣得直拍桌子。
胸口劇烈起伏的說:“一個勞改犯!敢這麼攆我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長幼尊卑!”
楊金花更是咬牙切齒,三角眼裡淬滿了怨毒:“都是那兩間大瓦房!都是那幾個賠錢貨!
還有張向東那個殺千刀的!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得讓他們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
她猛地想起什麼,眼珠一轉道:“當家的,咱去找刁主任!他是公社副主任,正管著咱這片!弄一個張向東還不手拿把掐?”
兩口子一合計,被濃濃的恨意以及貪念徹底燒昏了頭。
翻箱倒櫃,拿出壓箱底的五塊錢,狠心去供銷社買了半斤昂貴的酥心糖。
又拎了家裡攢的十幾個雞蛋,用破草籃子裝著。
趁著日照當空農閒的時候,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鎮上公社家屬大院,敲開了副主任刁德豹家的門。
刁德豹正鬱悶呢,兒子刁小虎去調戲陳家的陳夏荷。
人沒調戲到,卻被殺豬隊那幾條惡犬給嚇的失了魂,在縣醫院住了半個月,找了好幾個老中醫,開了人中黃的秘方才調理好。
最讓人憋屈的是,這事還找不了後賬。
因為是自己兒子調戲人家姑娘在前。
萬一把事情鬧大,給捅到了司法部門,倒黴的還是那個傻小子。
刁德豹恨張向東,卻更恨老屠戶趙三江,要不是他培養惡犬,還庇護姓張的,自己兒子會這麼慘?
仇是肯定要報的,但必須得從長計議,畢竟姓張的小子現在是十里八鄉的香餑餑。
前幾天還聽說靈泉鎮的雷東寶跟那小子稱兄道弟,可不能把事情乾的太明顯,而影響了自己的官聲。
忽然,家裡院門被敲響了,他不耐煩的說了句門沒栓。
就見陳印泉夫婦拎著禮物,臉上頂著諂媚至極的表情走了進來。
“這不是印泉麼?呦。。。金花嫂子也來了,都多少年沒見著了,快坐快坐,我給你們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