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腳踏車太貴我自己拼！
聽到這個價格，張向東倒吸一口涼氣，還真跟事先打聽好的價錢一個樣啊。
就是沒想到這麼破，居然還要七十五的六十五，這老頭怕是在搶劫吧！
他摸了摸胸口內兜裡的大團結，一顆心立即沉了下去，不捨得啊，下不了手啊。
主要還是清河這地界想要掙錢簡直太難了，一分一釐都是拿血汗換的。
如果換做南方，別說幾十塊錢，就是上百塊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掏出來。
畢竟那地方來錢快，一百塊自己要不了多久便能掙回來。
雖然不捨，但答應過冬雪的事情張向東是一定要辦到的，於是走到那幾輛車前仔細檢視起來。
原來以為這兩輛車只是有些破舊，走近一看，差點爆粗口。
那輛所謂的“永久”二六，車架大梁上確實有模糊的鋼印。
但漆皮剝落的厲害，都露出底下暗紅的鐵鏽了，鬼知道鏽到大梁裡面沒有。
鏈條還鬆鬆垮垮地垂著，車座的海綿爛穿了幾個洞，露出裡面的彈簧。
那輛飛鴿大梁的二八更慘，一個輪子明顯歪了，剎車線鏽的跟鐵棍似的，他試著抬了抬，死沉死沉。
陳冬雪一個小丫頭哪能搬的動？
張向東沒好氣的問道：“我說老師傅，這兩輛車也太破了吧？就這還值七十五？”
老頭掏出一隻香菸點燃，幽幽抽了兩口，這才說道：“小兄弟，你滿鎮子打聽打聽，誰敢轉讓腳踏車這種大件？
我這都是熟門熟路的關係淘換來的，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要不你就去商店買新車算了，最低一百二，還得搭上幾十張工業券！
現在一張工業券市價都得十來塊，你算算划得來不？”
張向東的心當場就涼了半截。
買！那就是傾家蕩產買個隨時可能散架的鐵疙瘩回去。
不買？看著冬雪繼續風裡雨裡走那十幾裡山路？
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掌心，一股無力感混著憋屈，在胸口上下翻騰。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車鈴聲在鋪子外響起，隨後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老孫！趕緊的，看看我這寶貝疙瘩，後輪咋又癟了！蹬著費老勁了！”
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幹部模樣的中年人，推著輛半新的“鳳凰”二八大槓走了進來。
車子保養得不錯，只是後輪明顯癟了。
“哎呦，這不是陳書記嘛！這就來這就來！”老孫臉上的傲慢瞬間變成了熱絡的笑容，腰也彎了幾分。
麻利的扔掉菸頭，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了上去。
來人正是鎮公社副書記陳清河。
陳清河把車支好，一抬眼，正好看到站在角落裡，臉色不太好看的張向東。
他愣了一下，隨後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這不是向東嗎？你也來修車？”
他對張向東印象很深，這個勞改回來的退伍兵，眼神裡有股子不同於普通莊稼漢的沉穩跟韌勁。
當初以一個上門女婿的身份挺身而出，主動照顧幾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姨子。
之後又在食品供應站宰豬，還被十里八鄉的老屠戶趙三江給看中收了徒弟，這些傳奇故事他都略有耳聞。
“陳書記。”張向東連忙站直身體，恭敬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陳清河關切的問。
張向東猶豫了一下，但看著對方那透著關心的眼神，他突然靈機一動的說：“陳書記，我。。。我不是來修車，是想給陳冬雪買輛腳踏車。
她在鎮上念高中，現在上頭又宣佈恢復了高考，我就想供她繼續念下去。
可每天來回這十幾裡的山路，太遭罪了。
我這段時間幫著十里八鄉殺了不少任務豬，攢了點錢。
但孫師傅這的二手車太貴了，錢不太夠。
我就想找您，看能不能幫幫忙！”
陳清河“哦”了一聲，目光掃過角落裡那幾輛破破爛爛的腳踏車，又看看老孫。
對方大氣都不敢喘，誰能想到一個窮小子能認識公社書記呢。
他低著腦袋蹲在地上卸陳清河那輛“鳳凰”的後輪，根本不敢抬頭張望。
陳清河突然展顏一笑，問道：“那小張，你想讓我怎麼幫？不過醜話我可說在前頭，違反紀律違反原則的事情，我可不會答應！”
張向東一聽也笑了，連忙說道：“不會不會，這件事絕對不違反原則。”
“行，那你說說。”陳清河掏出大豐收的香菸，想了想遞過去一支，這才給自己點燃。
張向東假模假樣的捏著香菸，繪聲繪色的說：“咱公社這些年肯定淘汰下來不少已經報廢的老腳踏車，您看能不能幫忙說說，都賣給我。”
“誒。。。賣這話可不興亂說！”陳清河立即打斷。
張向東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改口道：“都讓給我。”
“報廢的腳踏車。。。”陳清河抽了兩口煙，反問道：“小張，那就是一堆廢鐵啊，又不能騎，你要那些破爛幹嘛？”
聽見這話，正在修車的老孫身子一震，手裡的補胎膠差點掉地上。
張向東自信的說：“不瞞您說，我當年在部隊學過機械工程的知識，拆拆拼拼還是會一點的。
我想多湊幾輛報廢車，拿回去自己拆，把還能用的零件動手拼起來！看能不能湊出一輛能騎的。
至於剩下的破銅爛鐵，再拉去廢品回收站，這樣一進一出，花不了幾個錢！
頂多就是費點工夫，不過我這人能折騰也喜歡折騰啊！”
聽見這話，陳清河立馬就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大腿讚道：“你這個小張，腦子還挺靈光的，居然能想出這麼節省的法子來。
不錯不錯，很有點當年困難時期廢物再利用的優良態度呀。”
正在修車的老孫卻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他這的二手腳踏車也都是拿報廢車拼接起來的。
源頭全是公社以及下轄的生產大隊的，收購價格跟廢鐵一樣，到了他的手中轉一圈，就變成大幾十了。
“這小子，難怪剛才盯著那輛雜牌二八瞅呢！”老孫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陳清河自顧自琢磨了一下，估計是在權衡這件事會不會違反原則。
最終還是點點頭道：“成，冬雪那孩子是塊讀書的材料，這忙啊我幫了。
這樣。。。你去跟公社管倉庫的老王說，就說我陳清河講的，讓他領你去廢料堆裡挑！
挑那些車架子沒大變形，輪圈沒歪的太厲害的廢車，多湊幾輛！回去自己拆。
就按照廢鐵價格給錢就行，反正也是要處理的！不違反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