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黑市上做買賣
大王鎮的集市在天還沒亮時就悄悄地鋪開了，狹窄街道的兩側早已被各式各樣的攤販擠佔的滿滿當當。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奇異的混合氣味，張向東幾人揹著竹籮筐，費力的在人潮與攤位的縫隙裡艱難穿行。
那幾張灰兔毛皮早就讓幾人給換了，錢很少，聊勝於無。
重點則是那兩隻花翎子野雞，這玩意屬於珍奇異獸的範圍，如果能找到有眼水的買家，相信能賣個好價錢。
幾人左顧右盼的走著，小心翼翼的模樣就跟做賊一般，也難怪他們會這樣，因為來這條街上交易的，都是這個形態，有些人甚至連臉都不敢露，而是遮著厚布。
畢竟在這個年代還不允許私人之間進行商品交易，一旦被公社糾察隊發現，很有可能被定個投機倒把的罪名。
四人從巷子口一直尋摸到巷子尾部，仔仔細細的尋找著買家，哪曉得一路過來，根本沒發覺誰敢興趣的。
大傢伙買賣的無非是些日常土味，其中以自家制作的饅頭大饃，米酒地瓜酒這些為主，賣肉的都屬於稀缺貨，攤子一支出來，只要價格合適，沒多長時間就能被一掃而空。
崔是非見狀，當下就急了，拉著白二栓詢問道：“二栓哥，你不是說你聽上河灣的人說這玩意一隻能賣到二十多塊錢麼？咋沒人注意？咱問了好幾個攤主，對方咋連價都不開一個？”
一向機靈多變的白二栓，此刻也沒了主意，向前瞧瞧，又往後看看，滿臉無奈的一攤手道：“我真不清楚啊，上次跟著師傅去上河灣，真有人這麼說過，還想讓師傅幫著捕呢！”
白二栓嘴裡的“搶著要”恐怕是有誇大的成分，幾人齊刷刷將目光對準了張向東，那意思相當明白，讓主事人拿個主意。
“要不…要不就回去吧，反正剛才賣了幾張兔皮，得到的錢你們三個分了吧，我不要！”張向東無奈的說。
崔大牛聽了這話，表情誇張的說：“我的哥誒，就算咱三分，每個人也就一塊錢，為了一塊錢咱趕個把小時山路？這也太划不來了吧！”
崔是非撓撓腦袋，插嘴說：“表哥，咱不是坐著村裡送飼料的驢車過來的麼？”
“啪…”
話音剛落，他的腦袋就被崔大牛狠狠來了一下：“我這不是打個比方麼，你小子咋這麼蠢？讓你讀書你打麻雀，簡直無可救藥！”
白二栓咽口唾沫，說：“向東哥，這兩隻花翎子咱要著也沒作用啊，拿回去還得被村裡人瞧見，如果現在倒騰不出去的話，那咱就只有扔了這條路可選了。”
崔大牛斷然道：“不成，這可是咱辛苦勞動的成果，咋能就這樣扔了？”
“那咋辦？總不能一直待這吧？”白二栓大聲道，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即將開吵的時候，張向東總算發了話，他一拍巴掌道：“行了行了，既然如此，那就擺攤賣吧！”
“擺攤？”其餘三人都驚住了，在這裡買東西都有投機倒把的風險，更別談擺攤了，萬一被抓住，那可要了親孃命囉。
可轉念一想，難道就這麼把白花花的票子給扔了？
山裡人都是窮鬼，並且窮的可怕，這幾十塊錢能是他們的命，有時候就算把一條性命舍了，也不會捨棄落到手中的財。
只稍作思考，三人就默契十足的點點頭：“擺攤就擺攤，咱光棍一條，怕個啥！”
師兄弟幾人說幹就幹，很快便在靠近集市尾巴的地方尋到了一塊空地。
旁邊蹲著個老漢，皮膚皺巴巴的並且黑的出奇，見幾個年輕小夥也來擺攤，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奇的神色。
不過卻沒有多嘴，畢竟在這幹都是冒著風險的，多嘴大機率會惹禍。
張向東卻認得這個老漢，上次自己用一顆豬心跟對方換了不少雞崽子，那些雞崽子被養死了好幾只，但絕大多數都存活了下來，證明基因不錯，這老頭應該是個老實人。
幾人也沒準備練攤用的鋪蓋，直接就將竹籮筐往地上一放。
白二栓左顧右盼一番，提議要主動出擊，去尋找尋找買家。
張向東知道對方耍著小聰明，表面去尋找買家，其實卻是躲了，萬一出了事，他還能跑不是。
“行，隨你！不過記住別跑遠！”張向東意味深長的說。
白二栓咧嘴笑道：“向東哥您放心，我爭取儘快尋到買家！”
說完，便飛快的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隔壁的老漢見這幾個年輕人擺了攤子，卻又遮遮掩掩的，好奇心很快就戰勝了警惕，主動詢問道：“幾個後生，你們賣的啥啊？能讓我瞧瞧不？”
張向東點點頭，揭開竹籮筐，裡面裝著兩隻色彩斑斕的山野雞。
老漢也是識貨的人，雙眼頓時一亮道：“花翎子！罈子嶺里弄的吧？”
張向東掩好蓋子，笑呵呵的說：“沒錯，大叔識貨啊，怎麼？想要這玩意？”
老漢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不要不要，這怪山雞的肉又柴又酸，就是長得出奇，能看不能吃啊！”
花翎子的學名沒人知道，但能看不能吃這個倒是沒有說錯，主要還是花翎子不吃一般的五穀雜糧。
而是喜歡吃山裡的草藥，又常年在山上亂跑，導致其肉質又柴又酸。
正搖頭呢，突然走過來一個人，語氣興奮的問：“你們手裡有長尾雉？”
張向東三人抬頭看去，那人穿著件半新的藍色“的確良”外套，腋下夾著個鼓囊囊人造革公文包。
身材肥碩，腦門微禿，鬢角位置滲著細密的汗珠子，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幾人。
“啥是長尾雉？”崔大牛愣了一下。
那胖子一摸頭上熱汗，說道：“長尾雉就是你們講的花翎子啊，能給我瞅一眼確認下麼？”
崔大牛不敢輕舉妄動，張向東卻覺得沒啥，再次拿起那個蓋子。
中年胖子又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仔細一看，忽然驚喜的說道：“果然是白冠長尾雉，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說著，便想將胖乎乎的雙手伸進竹籮筐裡。
崔大牛見狀，趕忙打了他胳膊一下，然後迅速將籮筐抄在了自己懷裡，無比警惕的質問道：“死胖子，你想幹嘛？”
胖子吃痛，卻咬牙忍了下來，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綠色封皮的證件，攤開說道：“我是臨江大學的教授，我叫鹿海潮…”
話沒說完，綠皮小本就被崔大牛給打飛了。
“我管你什麼叫獸喊獸，打我花翎子的主意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