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主事人的威嚴
聽到張向東說自己也是從部隊出來的，雷站長的雙眼頓時就亮堂起來。
一臉激動的拉著張向東的手，追問道：“張師傅，您也是當過兵的？南方兵還是北方兵？哪個部隊啊？”
一連三問，把張向東搞的都有些懵逼了，尷尬一笑答道：“我先前在廣州軍區當兵，後來被調去了昆明。”
“哎呀。。。老戰友啊。。。我當年也在昆明邊防站。。。”雷站長激動的臉都紅了，拉著張向東就說個不停。
當問道對方具體的部隊，還有職位時，雷站長突然問道：“小張你不能抽菸也不能喝酒，不會是幹偵察兵的吧？我靠，按你的年歲來看，你在昆明當偵察兵那會兒老美正在打南猴子啊，小張你不會參加過抗美援越…”
其實這個年代部隊有明文規定，所有兵種都不能抽菸喝酒。
可規定是規定，還是有不少當兵的就好這一口，雷站長便是好酒之人，每天不喝個三兩全興酒渾身不舒坦。
崔大牛等人本來就對張向東當過兵的那段歷史非常感興趣，曾經多次追問，奈何對方口風嚴謹，一直沒有透漏過半點風聲。
此刻見雷站長再三追問，全都豎起了耳朵。
張向東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熱情，被纏的沒法子了，淺淺的說了句：“老班長，您就別為難我了，您難道忘了咱們的保密條例了麼？”
“嗯。。。！”雷站長愣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表情認真的點點頭：“怎麼會忘記，小張同志，我懂了！咱不談以前，該吃吃該喝喝！”
“感謝老班長理解，我保證不跟您客氣！”張向東舉起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雷站長哈哈大笑，連忙招呼著上菜，食堂裡頓時瀰漫起濃郁的豬血香氣和玉米餅的焦香味道。
幾個粗瓷大碗裡盛滿了暗紅色，已經凝成豆腐塊狀的豬血。
撒子湯上漂浮著零星豬油花和翠綠的野菜葉。
金黃色的玉米餅子堆在筲箕裡，散發出玉米獨有的甜香。
雷站長親自陪著張向東四人坐在小桌旁，有了前面老戰友的鋪墊，大傢伙話匣子徹底開啟。
從今年預計收成的好壞，扯到罈子嶺裡野豬的事，語氣裡滿是熱絡，就好像雙方認識多少年似的。
崔大牛他們三個捧著熱騰騰的碗，埋頭吃的“呼嚕”作響。
張向東吃的卻不多，因為他被雷站長拉著講話去了，根本沒有時間品嚐這些美食。
午飯吃完，眾人繼續開工，幹了差不多十一二個小時，直到日落時分，才將靈泉鎮的任務豬宰完。
臨走前，雷站長將張向東拉到了一旁單獨說話。
“向東，哥哥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馬放南山，解甲歸田，你這麼優秀，咋不繼續在部隊幹下去呢？”
“老班長，我也想在部隊一直幹下去，可是。。。”說到這，張向東有點難過：“可是我犯了錯誤，破壞了規矩，去大西北蹲了兩年！”
“犯錯？”雷站長有些驚愕，追問道：“兄弟，你犯了啥錯？”
張向東本不想提起前塵舊事，但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與面前的雷站長特別投緣。
滿臉落寞的說道：“當年在老山執行任務，為了給戰友報仇，殺了三個美。。。唉。。。。。就這樣觸犯了國際法！”
聽見這話，雷站長整個人都愣住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重重的拍了拍張向東的胳膊。
“兄弟，以後咱靈泉鎮的生豬就包給你們了！有啥事就找哥哥，我雷東寶雖然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站長，但在縣裡都是有幾個熟人的！”
張向東感動的點點頭：“謝了，老班長。”
介於老戰友的這層身份，這次靈泉鎮之行比上次在木蘭鄉收穫要大的多。
雷東寶給了張向東一副半的豬下水，又藉口天氣炎熱，一幫人乾的汗流浹背，額外補貼了二十塊錢。
要說當中沒有老戰友的香火情分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華夏上下幾千年，人情社會早已根深蒂固。
張向東明明知道這點，卻也沒有矯情婉拒，而是全盤收下了。
他已經在鎮上打聽過，一輛二手腳踏車最低得七十塊錢，實在是太缺錢了啊，不得不想盡法子。
拿了東西，告別靈泉食品供應站的雷東寶，幾人往大王鄉趕路。
半路上又要開始分肉分錢了，崔大牛早就表達過意見，說是不能跟小宋他們幾個幫閒的進行平分。
但張向東卻不準備妥協，他也有他的想法。
“小宋，上次給你們每個人分了一塊錢，然後分了六兩豬下水，有人覺得不妥，你認為呢？”
張向東邊趕路邊說著，絲毫藏著掖著的心思都沒有。
前面趕路的崔大牛聞言身子一抖，額頭上立馬就開始冒冷汗了。
都是同村弟兄，這要是被張向東說出來，自己以後還怎麼面對小宋等人啊。
小宋三人也愣了下，片刻後就追問道：“主事的，是。。。是誰有意見啊？”
張向東笑道：“我有意見，我上次回去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認為你們佔了便宜，你們咋想的？怎麼想就怎麼說！”
他沒出賣崔大牛，而是將矛頭引到了自己身上。
崔大牛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聽見這話，總算鬆了口氣。
小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大難臨頭的感覺。
小宋咽口唾沫道：“其實。。。其實我也覺著我們拿多了，這活人家本來也就是衝著老趙師傅，還有你們這幫有技術的徒弟來的。
我們幾個就打打下手，賣賣苦力，是不該分這麼多。
主。。。主事的，只要您願意讓我們繼續幹下去，我們拿你們一半。。。不。。。三分之一，您看成麼？”
張向東沒回答，而且突然停下腳步回望三人。
三人穿著洗的發白的粗布褂子，早上出來時還是較為乾淨的，到了此刻已經髒的不行了。
不光沾著星星點點的血汙，甚至衣服都還是透溼的，看起來就跟洗了澡似的。
張向東突然話鋒一轉，詢問道：“小宋，你今天扛了幾扇豬？”
“額。。。”小宋頓了頓，答道：“二十來扇吧。”
一頭豬是兩扇，二十來扇就是十多頭。
“歇了沒？”
“那可不敢，縣裡開貨車的司機師傅催著呢，再說了，你們正幹著，咱也得把活續上吶。”
“幹了一天都沒歇過？”
“事太多了，除了搬豬，還要打掃場子，端那些豬血，豬下水，幫著打下手。。。”
小宋說到這，旁邊的同伴趕忙打斷道：“咋沒歇，咱不是吃了午飯麼？”
三人此刻以為張向東要開除他們，所以特別戰戰兢兢，說話根本不敢太大聲。
小宋恍然大悟道：“對對對，是吃了半個小時的飯，不過主事的，咱吃完飯就去收拾案子了，咱們清理的可是真乾淨，絕對不帶半點馬虎的！
主。。。主事的，要不這樣，咱幾個不要補貼了，就給點豬下水就成。
家裡孩子多，都欠著肉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