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工匠入網
“工匠”的瞳孔，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猛地收縮成了針尖。
一股寒意，從他的尾椎骨，瞬間竄上了天靈蓋。
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在和一個魔鬼，在進行一場他根本看不懂規則的遊戲。
江戈的聲音，再次從揚聲器裡傳來，這一次，不再有任何戲謔，只剩下一種屬於審判者的漠然。
“在你按下引爆器，那股微弱的電訊號，透過你那粗劣的線路，抵達炸彈之前……”
他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凌遲著“工匠”最後的驕傲。
“他會先啟動EMP。”
“屆時，一股強大的電磁脈衝，會以光速，覆蓋整個片場。”
“你身上所有的電子裝置，你引以為傲的控制器，你胸前那些漂亮的‘禮物’，它們的引信，都會在零點零一秒內，變成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鐵。”
江戈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殘忍的笑意，那是一種屬於頂級掠食者，在欣賞獵物最後掙扎時的，愉悅。
“工匠先生，我們來賭一下吧。”
“賭一賭，是你的手指按下去的速度快，還是我的電波，傳播的速度快？”
倉庫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工匠”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他那張臉上，此刻血色盡失，變成一種死人般的慘白。
冷汗，如同溪流般從他的額角淌下，浸溼了他鬢角的頭髮。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個精巧的控制器。
又抬頭，看了看遠處那個被藍色光芒籠罩的，代表著科技力量的EMP樣機。
他引以為傲的科技，他畢生追求的力量，在這一刻，變成了懸在他自己頭頂的斷頭臺。
他用來威脅別人的武器，成了對付他自己的，終極枷鎖。
王炸。
對方直接用一張他無法反抗的王炸，對上了他的王炸。
這是一場豪賭。
一場賭上所有人性命，也賭上他作為一名“工匠”所有尊嚴的，瘋狂賭局。
而他，連下注的資格都沒有。
他的手指，還搭在那個紅色的按鈕上。
可那根曾經能輕易決定別人生死的手指，此刻卻重如千斤，抖得不成樣子。
按下？
還是不按？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股屬於勝利者的狂熱，那份掌控一切的自信，在江戈的話語面前，被擊得粉碎。
他，被將死了。
終於，那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斷了。
“咔噠。”
一聲輕響。
引爆器從他無力的指間滑落，掉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清脆而絕望的響聲。
這聲響，如同一個訊號。
倉庫外，早已透過監視器檢視完全程的國安人員，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四面八方猛地衝入。
沉重的合金防爆門被從外部開啟，刺眼的強光手電瞬間撕裂了倉庫內的黑暗。
“不許動！”
“放下武器！”
呵斥聲與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響徹整個空間。
被黑色作戰服包裹的國安探員們，動作迅捷而冷酷，瞬間就將癱軟在地的“工匠”死死按住。
冰冷的鐐銬鎖住了他的手腕和腳踝。
高建站在指揮車裡，透過監控螢幕，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他看著那個名為“工匠”的殺手，此刻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走。
他看著陳景在另一組人員的喚醒下，從催眠狀態中恢復，臉上寫滿了茫然與後怕。
他又抬頭，看了看另一塊分屏畫面。
畫面裡，是片場對面的那棟廢棄建築的樓頂。
那裡空無一人，只有夜風吹過，捲起幾片落葉。
江戈，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只用聲音和佈局就掌控了一切的演員，早已悄無聲息地消失。
高建的後背，猛地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寒意。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腦海裡飛速覆盤著整個事件。
從那份來源不明的匿名情報開始。
到“他”自己下令，重兵佈防在錯誤的軍方實驗室。
再到他被“工匠”的炸彈威脅，投鼠忌器，陷入絕境。
最後，是江戈如同神明般，掀開底牌，用一個催眠手段，完成了這不可思議的絕地反殺。
每一個環節，每一個節點。
他，高建，以及他的整個國安行動組，都像一個提線木偶，被那隻看不見的手，精準地操控著。
他們所有的行動，所有的決策，似乎都在對方的劇本之內。
他們是誘餌，是靶子，是用來迷惑真正獵物的道具。
高建點燃了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著他那張鐵青的臉。
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被這個他瞧不上的演員，綁上了棋盤。
而他，甚至連執棋者的臉，都沒有見到。
案件結束了。
國際諜戰大片《諜影》，也伴隨著最後那場驚心動魄的“真實演出”，順利殺青。
殺青宴設在全城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宴會廳內水晶吊燈璀璨，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所有人都沉浸在電影殺青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之中，沒有人再提起那晚倉庫裡的驚魂一幕，彷彿那只是一場太過逼真的噩夢。
江戈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端著一杯香檳，安靜地站在角落，他身上那股屬於“幻影”的冰氣質早已褪去，又恢復了那個溫和而有禮的演員身份。
導演馬丁端著酒杯，滿面紅光地走過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你是個天才！真正的天才！”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唾沫橫飛。
“你知道嗎，我們最後那場戲的素材，簡直是上帝的恩賜！那種真實感，那種張力，我敢保證，它會成為影史上最經典的鏡頭之一！”
江戈只是微笑著，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全場的喧囂忽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宴會廳的入口。
艾莉西亞公主，款款走來。
她卸掉了演員的妝容，換上了一襲露肩的深藍色王室禮裙，金色的長髮高高盤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天鵝般優美的脖頸。
她此刻是一位飽含威儀的公主。
她的身後，跟著兩名眼神銳利的貼身保鏢。
她在所有人震驚的注視下，徑直走到了江戈的面前。
她從侍者的托盤裡，拿起一杯盛滿金色液體的香檳，對著江戈，舉起了酒杯。
“江先生。”
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