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接管現場
第二天清晨，一則訊息如同驚雷，炸翻了整個劇組。
那名被警方認定為“操作失誤”的場務，被酒店的清潔人員發現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現場拉起了警戒線，當地警方正在進行勘察。
死因初步判定為自殺。
他在浴缸裡放滿了熱水，然後用一片鋒利的刀片，平靜地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遺書，也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
房門從內部反鎖，所有的線索，到這裡，戛然而止。
訊息傳到林若耳中時，她和王振正在趕來的路上。
王振在電話裡煩躁地低吼：“媽的！又來這套！又是完美密室，又是自殺！線索全斷了！”
林若的心也沉了下去，這幾乎是“零”案的翻版，對手的手段滴水不漏，根本不給警方任何追蹤的機會。
然而，江戈卻異常平靜。
他沒有去案發現場，而是透過林若的關係，拿到了酒店走廊的全部監控錄影。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段枯燥的走廊錄影。
錄影裡，人來人往，服務生，清潔工，住客……沒有任何異常。
林若和王振趕到酒店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江戈坐在電腦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螢幕，螢幕上的畫面正在以零點五倍速的速度緩慢播放。
“江戈，別看了。”林若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當地警方已經確認是自殺，現場法醫沒有發現任何第二人存在的痕跡。”
江戈沒有回頭，他只是抬起手，示意她安靜。
他的目光，鎖定在螢幕上一個穿著藍色清潔工制服的身影上。
那個清潔工，推著一輛堆滿了毛巾和清潔用品的小車，在案發的房門前停留了大約五分鐘，然後推著車離開。
整個過程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但江戈的眼眸深處，【微表情洞察】的能力，已經被催動到了極致。
他將畫面定格。
定格在清潔工進入房間前的那一刻，又定格在他走出房間後的那一刻。
然後，他將這兩張定格的畫面，並排放在了一起。
電腦螢幕上，是兩張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模糊側臉。
可在江戈的眼中，這兩張臉，卻講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
在進入房間前，那個清潔工的嘴角，是自然下垂的，眼輪匝肌處於完全放鬆的狀態。
這是一個即將開始一項枯燥工作時的表情。
而在他走出房間後，他的嘴角，有一次極其短暫的，向上的微小提拉。
同時，他的鼻翼，有一次輕微的擴張。
這兩個細節，極其微小，如果不是刻意捕捉，根本無法察覺。
但在【微表情洞察】的分析下，它們代表的含義，卻清晰得可怕。
嘴角的上揚，代表著發自內心的“滿足”。
鼻翼的擴張，是一種在完成一次成功的捕獵後，下意識流露出的“輕蔑”。
江戈緩緩靠在椅背上，臉上露出了一個獵人般的微笑。
“林隊，”他轉過頭，看向林若和王振，那雙眼睛裡，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場務，不是自殺。”
“他是被滅口的。”
江戈指著螢幕上那個早已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藍色身影，聲音平靜。
“而那個兇手，根本沒有離開。”
“他現在，或許，就留在劇組裡。”
……
“道具車失控”事件的烈度，遠超劇組所有人的想象。
這不再是一樁娛樂八卦，當得知牽扯到一位身份尊貴的歐洲公主時，事件的性質就已悄然改變。
國家安全部門，國安，以雷霆萬鈞之勢進駐了劇組。
他們接管了當地警方的一切調查工作，在酒店的整個樓層設立了臨時指揮部，氣氛肅殺。
為首的，是一個名叫高建的男人。
他約莫四十多歲，身材中等，一張國字臉不怒自威，眼神像鷹，銳利得能刮下人一層皮。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幹練，身上那股屬於體制內老牌探員的鐵血與威嚴，讓整個劇組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下。
江戈，作為“重要當事人”，第一個被請進了臨時搭建的詢問室。
房間裡很冷，只有一張金屬桌，兩把椅子。
高建就坐在江戈對面，他的身後站著兩名同樣面無表情的年輕探員，負責記錄。
“江戈先生，您的名氣很大啊。”高建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他將一份檔案推到江戈面前，上面印著江戈的頭像和代號“墨菲斯”。
“這是你的新身份，警方的編外特殊顧問。”高建的目光很冷，“但在這裡，在我面前，我希望你記住你的本職身份，一個演員。”
江戈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種恰到好處的，混合著緊張與迷惑的表情。
他的雙手放在桌上，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高…高隊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高建看著他這副“受驚”的模樣，眼神裡的不信任愈發濃重。
在他看來，江戈這種人，就是最不穩定的因素。
他們遊走在規則之外，依靠某種虛無縹緲的“直覺”和“天賦”行事，這對於一個信奉證據與邏輯的傳統探員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挑釁。
“我的意思很簡單。”高建的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如炬，“把你知道的，關於那輛失控道具車，關於那個死去的場務，關於那個所謂的‘清潔工’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我不需要你的側寫，不需要你的分析，更不需要你的表演。”
他加重了“表演”這兩個字。
“我只需要事實。”
江戈的身體因為他這番話而微微一顫，他低下頭，避開了高建那咄咄逼人的視線。
但在高建看不見的角度，江戈的眼底，一片冰冷。
他腦海中，屬於“醫生”角色的【犯罪側寫】能力，早已悄然啟動。
高建的坐姿，筆挺，雙肩緊繃，這是一個習慣了發號施令，且控制慾極強的人。
他的手指，乾淨，修剪整齊，但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節處，有一層普通人不會有的厚繭，那是常年握筆和……握槍留下的痕跡。
他穿的皮鞋，款式老舊，但擦得一塵不染，鞋底的邊緣有均勻的磨損，說明他走路極有規律，且有大量的戶外工作經驗。
他的提問方式，直接，有力，層層遞進，這是典型的，經過無數次審訊訓練後形成的標準化流程。
江戈的腦海中，一個清晰的畫像瞬間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