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也在試探
艾莉西亞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大腦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頭鋼鐵巨獸離自己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
江戈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股熟悉的【危機預感】的警報，在他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的感官被瞬間放大。
周圍嘈雜的槍聲和尖叫聲在飛速遠去。
他能“聽”到，那輛藍色轎車引擎裡，每一個零件都在以一種超負荷的狀態瘋狂運轉。
他能“看”到，駕駛座上那個穿著場務服的司機，他臉上看似驚慌的表情下，那雙眼睛裡，卻是極致的專注。
他能“感受”到，那股鋪天蓋地而來的，並非“失控”，而是經過了精準計算的……殺意！
這不是意外！
這是一場謀殺！
江戈的大腦，在零點零一秒內，已經完成了所有的計算。
以他此刻的位置和速度，他完全可以獨自一人，以一個狼狽的撲倒姿勢躲開這次撞擊。
但那樣，他身邊的艾莉西亞，必死無疑。
他也可以選擇推開艾莉西亞，讓她倖免於難，但自己將會被正面撞上，即便不死，也會重傷。
這是對方為他設下的一個必死的選擇題。
可惜。
江戈從不喜歡做選擇題。
他只喜歡，定義規則。
電光火石之間，江戈沒有選擇狼狽地撲倒。
他甚至沒有絲毫的驚慌。
他的身體猛地一沉，重心下壓。
那隻原本拉著艾莉西亞的手，瞬間發力，以一種強硬的力道，將那個已經嚇傻的公主，猛地拽向自己的懷裡。
“啊！”
艾莉西亞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
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硝煙與古龍水的混合味道。
下一秒，天旋地轉。
江戈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他抱著她，身體順勢向側方一擰。
這是一個極其標準的特工動作——“螺旋卸力翻滾”。
他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承受了將艾莉西亞拽過來時的巨大沖力，然後藉助這股力量，帶動著兩個人的身體，如同一個陀螺，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向著旁邊的安全區域翻滾而去。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暴力美學。
就在他們翻滾進一排混凝土隔離墩後方的同一瞬間。
“轟——！！！”
那輛失控的藍色轎車，帶著刺耳的轟鳴，重重地撞在了他們剛才所站的位置上，然後一頭扎進了旁邊的商鋪，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氣浪夾雜著破碎的玻璃和火焰，席捲了整個街角。
現場徹底大亂。
尖叫聲，哭喊聲，導演聲嘶力竭的吼聲，交織成一片。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場可怕的拍攝事故。
只有導演馬丁，他死死盯著監視器的回放畫面，眼睛瞪得像銅鈴，臉上不是驚恐，而是狂喜！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
他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揮舞著手臂，對著周圍那些已經嚇傻的副導演和攝像師們狂吼。
“你們看到了嗎？！你們看到了嗎？！那是什麼？！那是神蹟！”
“那是天才的即興發揮！那是我拍過的，最完美的鏡頭！”
“別停機！繼續拍！給我拍下他的每一個表情！”
隔離墩後面，江戈緩緩地站起身，將懷裡那個還在劇烈顫抖的公主扶了起來。
他身上那件昂貴的黑色風衣，沾滿了灰塵，甚至被地面磨出了幾個破口。
但他毫不在意。
他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屬於普通人劫後餘生的慶幸或恐懼。
只有一片屬於“幻影”的漠然。
他的目光，穿透了混亂的人群和瀰漫的硝煙，精準地鎖定在了遠處。
那裡，一個穿著場務服的身影，正混在驚慌逃竄的人群中，頭也不回地，朝著巷子的出口跑去。
那個身影，正是剛才駕駛著藍色轎車的司機。
江戈看著那個倉皇逃竄的背影，嘴角，緩緩地，向上牽動。
那不是微笑。
那是一個屬於頂級掠食者，在鎖定了自己下一個獵物後，露出的笑容。
……
“道具車失控”事件，被當地警方以最快的速度，定性為了一場由場務人員操作失誤引發的普通安全事故。
官方的結論堵住了媒體的嘴，卻無法驅散籠罩在《諜影》劇組上空的陰雲。
投資方代表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看誰都像是商業間諜。
導演馬丁則陷入了另一種焦慮，他反覆觀看那段“神蹟”般的回放，嘴裡唸叨著“再來一條”，卻又比誰都清楚，那樣的奇蹟不可能重現。
劇組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尤其是女主角艾莉西亞的團隊，那些金髮碧眼的保鏢，看每一個靠近的亞洲面孔時，眼神都警惕得像是在防備索馬利亞海盜。
這天深夜，江戈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敲門聲不輕不重，很有禮貌。
江戈開啟門。
門外站著的，是艾莉西亞。
她卸掉了演員的妝容，換上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裙，金色的長髮盤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湛藍的眼眸。
她的身後，站著兩名身材魁梧，穿著黑色西裝，耳朵裡塞著通訊耳機的白人保鏢。
他們的手，始終插在西裝內側的口袋裡，姿勢是隨時可以掏槍的標準站姿。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個在鏡頭前巧笑嫣然的新人演員。
而是一位帶著皇家威儀的公主。
她沒有理會江戈，徑直走進了房間，目光快速掃過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像是在評估這裡的安全等級。
一名保鏢守在門口，另一名則無聲地關上了房門，隔絕了走廊裡的一切視線。
艾莉西亞走到酒櫃前，自顧自地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加了兩塊冰。
冰塊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轉過身，湛藍的眼眸直視著江戈，沒有任何鋪墊，也沒有任何寒暄。
“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她的聲音清冷，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命令口吻。
這不是詢問，這是質詢。
江戈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平靜地看著眼前這位突然亮出底牌的公主殿下。
艾莉西亞喝了一口酒，威士忌的辛辣似乎給了她一些勇氣。
她放下酒杯，聲音壓低了幾分，但那份屬於皇室的驕傲依舊沒有褪去。
“我不想跟你繞圈子，江先生。或者，我該叫你‘黑暗騎士’先生？”
這句話，讓江戈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知道的，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我來這裡當演員，不是為了什麼該死的夢想。”艾莉西亞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厭惡，“我是為了躲避一場政治聯姻。”
“我的未婚夫，是北歐一個古老家族的繼承人，一個控制慾強到變態的瘋子。他想用婚姻來吞併我們王室最後一點可憐的政治資本。”
她頓了頓，眼眸裡閃過一絲陰霾。
“我拒絕了他，然後就跑到了這裡。我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他抓回去，強行舉行婚禮。”
她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起來，死死釘在江戈的臉上。
“但現在看來，我那位未婚夫，似乎更喜歡用一些更‘直接’的方式來表達他的不滿。”
“那輛失控的道具車，不是意外，對嗎？”
“那是一場警告。”
江戈依舊沒有說話。
他只是走到艾莉西亞的對面，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卻沒有加冰。
他看著杯中那琥珀色的液體，感受著艾莉西亞那灼熱而又充滿探究的目光。
他能感覺到，這位公主殿下雖然極力保持著鎮定，但她端著酒杯的手，指尖卻在輕微地顫抖。
她在害怕。
同時，她也在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