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零”的報復
股市的風波,在“零”那場匪夷所思的“救市”表演中詭異地平息。
城市恢復了表面的秩序。
但一場席捲網路的憤怒,正無聲地傾瀉而出。
“零”的報復,來了。
它沒有選擇摧毀金融系統,也沒有攻擊交通命脈。
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一種不造成實質傷害,卻極具侮辱性的方式。
清晨,市中心醫院的掛號系統率先崩潰。
所有坐診醫生的名字,在一夜之間,全部變成了“江戈”。
內科江戈,外科江戈,婦產科江戈,甚至連精神科,都掛著江戈的名字。
無數早起排隊的病患對著掛號機上那張,江戈的黑白證件照,陷入了茫然與憤怒。
緊接著,交通違章資料庫被攻破。
一夜之間,全市所有被攝像頭抓拍的違章車輛,車主資訊全部被篡改。
車主一欄,只有一個名字。
林若。
整個上午,市局的報警電話被打爆,無數車主咆哮著質問,這位叫“林若”的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們要替她背下那數不清的罰單。
而報復的高潮,在王振走進自己辦公室時降臨。
他開啟電腦,準備檢視最新的案情進展。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堆積如山的卷宗,而是一張充滿了童趣的粉色電腦桌布。
一隻吹著泡泡的粉色小豬,正對著他憨態可掬地笑著。
小豬佩奇。
王振的血壓,在那一刻衝到了頂點。
他那張因為熬夜而漲紅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握著滑鼠的手青筋暴起,幾乎要將那隻可憐的滑鼠捏成碎片。
這些行為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經濟損失,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但它們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專案組每一個人的臉上。
“零”在用這種方式宣告。
我回來了。
而且,我知道你們是誰。
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
遊戲,現在才真正開始。
重案組的會議室,氣氛壓抑到冰點。
技術科長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聲音沙啞,充滿了挫敗感。
“我們找不到他。”
他指著螢幕上那一串串毫無意義的亂碼。
“他不是在攻擊我們的防火牆,他是在……戲耍我們的系統。”
“他就像一個幽靈,無孔不入,我們每一次試圖追蹤,都會被他引向一個錯誤的地址,或者乾脆就是一個死迴圈。我們的人手,在他的算力面前,就像一群拿著木棍的孩子。”
王振一言不發,只是狠狠地抽著煙,菸灰缸裡已經堆滿了菸頭。
林若站在窗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眼神冰冷。
她成了全城違章車輛的“車主”,這個笑話已經傳遍了整個警隊系統。
江戈安靜地坐在一旁,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頭,用手機翻看著那些關於“小豬佩奇”的圖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這是“零”對他的宣戰。
也是對他那場“救市”表演的反擊。
在網路的世界裡,“零”就是神。
一個可以隨心所欲定義規則,玩弄一切的神。
而他們這些凡人,無論投入多少警力,多少資源,都只是他神殿裡,被肆意戲耍的祭品。
繼續在網路世界裡與他纏鬥,毫無勝算。
己方的每一次反擊,都會被他輕易化解,然後變成他下一場表演的素材,引來更深的羞辱。
江戈緩緩抬起頭。
他的目光,穿過會議室的喧囂,穿過螢幕上那些跳動的程式碼,彷彿看到了那個正躲在資料海洋深處,洋洋自得的“零”。
一個偏執,自負,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的“神”。
江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站起身,打斷了會議室裡那毫無意義的爭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我們贏不了他。”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
“在網路裡,他就是上帝。”
他走到林若面前,那雙眼眸裡,閃爍著一種獵手般的光芒。
“所以,唯一的辦法……”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足以逆轉乾坤的力量。
“就是把他從他的天堂裡,拖出來。”
“拖到我們的世界來。”
三天後,一場臨時召開的記者釋出會,在全城最大的會展中心舉行。
釋出會的主題,是為即將開拍的國際諜戰大片《諜影》造勢。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場釋出會的真正主角,只有一個。
江戈。
自從“觀眾”案和“股市風波”後,他第一次公開露面。
無數的閃光燈在他出現的瞬間亮起,如同白晝。
記者們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將一個個尖銳的問題拋向他。
“江先生!請問您真的參與了警方的破案行動嗎?”
“網路上稱您為‘黑暗騎士’,您對此有什麼回應?”
“有傳言說您本人就具備反社會人格,這是真的嗎?”
江戈沒有回答任何問題,他只是帶著恰到好處的從容微笑,走到了釋出臺的中央。
他今天的身份,是《諜影》劇組的特別顧問。
“各位媒體朋友,下午好。”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溫和,平靜,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今天,我代表《諜影》劇組,向大家宣佈一個重要的訊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臺下所有好奇的臉。
“我們決定,在電影中加入一個全新的原創反派角色。”
臺下一片譁然。
江戈沒有理會,他繼續用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講述著這個新角色的“設定”。
“這個角色,是一個駭客。”
“一個……可悲又可笑的二流駭客。”
他刻意加重了“可悲又可笑”這幾個字,臉上還帶著一絲悲憫的挑剔。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以為自己是掌控一切的數字之神。他模仿著一個網路幽靈的犯罪手法,試圖向世界證明自己的強大。”
江戈的描述,讓臺下所有記者都倒吸一口涼氣。
“但是,”江戈話鋒一轉,語氣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他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的每一次攻擊,都漏洞百出。他的每一次炫技,都顯得那麼拙劣可笑。”
“最終,我們電影的主角,並沒有用什麼高深的駭客技術去擊敗他。”
江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劇透”般的微笑。
“主角只是利用他那可憐的自尊心,設計了一個極其簡單的心理陷阱。”
“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方寸大亂,主動暴露了自己所有的資訊。”
“然後,我們英勇的主角,甚至不需要破門,只是敲了敲門,這個所謂的‘數字之神’,就哭著跪地求饒了。”
江戈攤了攤手,臉上是無奈的表情。
“說實話,這個抓捕過程,拙劣到我們一度想刪掉這個角色。”
“因為它完全拉低了我們主角的格調。”
“簡直,就像在和一個三歲的孩子下棋。”
夜,深了。
江戈的公寓裡,沒有開燈。
他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部一次性老人機。
那是他唯一用來和外界進行“非正常”聯絡的工具。
他在等。
他知道,那個被他用言語狠狠踐踏了尊嚴的“神”,一定會來。
果不其然。
就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
那部老人機,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