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不像演的
結束通話電話,江戈看著窗外逐漸亮起的天色,眼眸深邃。
墨菲斯嗎?
一個給予凡人看穿矩陣真相機會的領路人。
林若,你究竟是想讓我看穿真相,還是想把我,徹底變成矩陣的一部分?
江戈還沒有來得及深入思考,他的手機就開始瘋狂震動起來。
無數條新聞推送和社交軟體的通知,擠爆了他的螢幕。
“雨夜屠夫”的案件細節,以一種添油加醋的方式,被洩露給了媒體。
洩露的內容極具煽動性。
警方束手無策,神秘專家臨危受命,透過扮演罪犯的方式洞悉人心,最終設下陷阱,將兇手引入絕境。
報道中沒有點出江戈的名字,只用“著名演員J先生”作為代號。
但配圖,卻是一張江戈在電影《無聲之罪》裡,扮演冷血醫生時的劇照。
這張劇照,配上那些聳人聽聞的文字,瞬間引爆了整個網路。
微博上,“#演員江戈協助破案#”的話題,以一種病毒式的速度,直接衝上了熱搜榜首。
話題下面,是數以百萬計的討論。
“我靠!真的假的?江戈去幫警察抓連環殺了?”
“這新聞寫得跟小說似的,演戲還能破案?吹牛也要講基本法吧!”
“樓上的,你們沒看昨晚的直播嗎?雖然官方通報沒說,但很多在現場的主播都拍到了,江戈真的在警方的指揮車裡!”
“我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了!他演的那些反派,根本不像是演的!那眼神,那氣質,就是個天生的罪犯!”
“查查江戈,他不像演的!”這句話,從一句調侃,迅速變成了一個席捲全網的熱梗,被無數網友瘋狂轉發。
江戈的公眾形象,在一夜之間,變得極度爭議化。
他的粉絲們瘋狂控評,解釋這只是劇組的宣傳,或者江戈只是作為顧問提供了理論幫助。
但更多的路人,則被這種離奇的現實劇情所吸引,加入了這場狂歡。
懷疑,恐懼,崇拜,好奇……
無數種複雜的情緒,透過網路,匯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向著江戈奔湧而來。
他的名字,從未像現在這樣,被如此多的人所知曉。
卻也從未像現在這樣,與“罪惡”和“危險”緊緊捆綁在一起。
他的經紀人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來,聲音裡充滿了崩潰和驚慌,問他到底該怎麼公關。
江戈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些沸騰的言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公關?
為什麼要公關?
他拿起手機,開啟了自己的微博。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
他只是平靜地,上傳了一張照片。
那是他剛剛接下的一部新劇《法官》的定妝照。
照片裡,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法官袍,坐在審判席上,神情威嚴,冷酷。
光線從他頭頂打下,在他的臉上投射出明暗交界分明的陰影,一半是代表法律的莊重,另一半,則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他的眼神,沒有看鏡頭,而是俯視著下方空無一人的被告席,那眼神裡沒有憐憫,只有一種即將落下判決的冰冷。
他為這張照片,配上了一行文字。
“光明無法抵達的角落,我來執行。”
這條微博發出的瞬間,整個網路,炸了。
如果說之前的傳聞只是在油鍋裡倒水,那麼江戈的這條回應,就是直接扔進去了一顆炸彈。
評論區在幾秒鐘內,就突破了十萬條。
“瘋了!他真的瘋了!他這是在承認嗎?!”
“執行?他要執行什麼?他以為自己是誰?法律嗎?”
“這已經不是暗示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他在挑釁整個司法體系!”
一部分網友被這種狂傲的態度徹底激怒,認為他已經走火入魔,將自己當成了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的地下判官。
然而,另一部分人,卻被這種姿態徹底點燃了。
“太帥了!這才是我心中的男神!以惡制惡,以暴制暴!”
“這才是真正的黑暗騎士!當法律無能為力時,總要有人站出來,哪怕他會被誤解,會被唾棄!”
“從今天起,我就是‘行刑官’的信徒!江戈,請繼續你的審判!”
輿論徹底撕裂。
江戈的形象,不再是單純的演員,他被這兩種極端的情緒,共同塑造成了一個遊走在黑白邊界、充滿神秘感與危險魅力的“地下判官”。
他的粉絲數量開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暴漲,但其中摻雜了多少真正的演員粉,多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人,又有多少……像趙謙那樣,將他奉為神明的狂信徒,誰也說不清楚。
江戈平靜地關掉手機,不再去看那片已經徹底沸騰的輿論海洋。
他知道。
當他發出這條微博的時候,他就已經主動走到了聚光燈下。
他也將那個隱藏在暗處的“觀眾”,逼到了一個不得不做出回應的角落。
舞臺,已經升級。
那麼,你這位真正的“觀眾”,下一幕,該登場了吧?
……
拂曉的冷風,卷著揮之不去的寒意,吹過城市的中心廣場。
天剛矇矇亮,這裡已被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和閃爍的警燈分割成兩個世界。
警戒線外,是聞訊趕來,臉上寫滿驚愕與不解的市民,他們舉著手機,對著廣場中央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彙成一片壓抑的嗡鳴。
警戒線內,是面色凝重的警察,他們來回穿梭,勘察著現場,但每一個人的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廣場的正中央,那座象徵著城市開拓精神的巨大青銅雕像“開拓者”,遭遇了一場無聲的“處決”。
雕像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此刻被一塊髒汙的黑布粗暴包裹,彷彿一個被行刑後套上頭罩的死囚。
他的胸前,用粗麻繩掛著一個巨大的木牌。
木牌上,用一種古老而扭曲的,類似哥特體的紅色字型,寫著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偶像崇拜”。
整個現場,被刻意佈置成一箇中世紀的審判法庭。
雕像腳下的噴泉池早已乾涸,冰冷的池底,被人用白色粉末畫出了一圈類似法陣的圖案。
雕像就是被告,木牌就是罪名,而周圍空無一人的廣場,就是他的審判庭。
這充滿了濃烈的戲劇感,像一出精心編排的默劇,無聲地嘲諷著整座城市。
技術科的警員一遍又一遍地勘察著現場,卻一無所獲。
沒有指紋,沒有腳印,沒有毛髮纖維。
作案者像一個真正的幽靈,在所有人的睡夢中,完成這場對城市精神的公開行刑,然後不留一絲痕跡地消失。
他帶走的,只有城市的尊嚴。
他留下的,只有無法言說的羞辱。
這起案件與“雨夜屠夫”案截然不同。
它沒有血腥,卻比血腥更令人感到恐懼。
它針對的不是某個人,而是這座城市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