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川島輻射研究室（八）
男人說：“那些畸變怪物自相殘殺了。”
明旭愣了愣：“什麼？”
“畸變怪物自相殘殺了。”
男人說：“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那些怪物自相殘殺後就離開了，現在殘留下來的都是一些生活在這周圍的遊蕩者。”
聞言，明旭皺了皺眉。
畸變怪物還會自相殘殺？
這還是明旭第一次知道。
儘管內心疑惑，但明旭還是問了小紅花孤兒院的位置，本以為會一無所獲，但她沒想到居然會有老人對這個地名非常熟悉。
“那裡是怪物第一次出現的位置。”
遊蕩者中的老人如是說：“我還小的時候就聽說那裡面全是大型畸變怪物，任何人進入都是有去無回，漸漸的，這個地方也就沒人再提。”
“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再次聽到這個地名。”
老者詢問：“小姑娘，你去那裡做什麼？那裡的怪物可比外面的畸變怪物更可怕啊！”
“我去找個東西，很快就離開。”
明旭如是道：“老人家你知道小紅花孤兒院在哪兒？”
老人還想勸誡明旭，可明旭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不會改變，於是老人家只好將地址告訴的明旭。
明旭謝過這群遊蕩者後離開，臨走之前特地回頭看了眼為首的男子。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遊蕩者身上感受到善意，與其說他們都是遊蕩者，倒不如說是百餘年前遺留下來的人類，也許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所以他們比其他遊蕩者看上去更好說話一些。
不過……為什麼他們他們說要守在這棟大樓？
明旭隱約感覺有點疑惑。
百餘年前遺留下來的部分人生活在這棟大樓之內，禁止外人隨意進入樓內查詢資料，這怎麼看怎麼像是在保護什麼東西。
不過好在明旭並不關心這個。
她直接帶著月月前往小紅花孤兒院的位置，很快來到了滿是瘡痍的廢墟之上，而她透過這片廢墟看見了前方的一條深深的峽谷，而在峽谷裡面，則是深藏已久的小紅花孤兒院。
明旭踏入這片深邃的峽谷之中。
潮溼的空氣中，一股海洋的腥氣撲鼻而來，陰冷的氣息如影隨形。隨著腳步的深入，明旭看見頭頂的光芒逐漸消逝，四周的光線越發暗淡，彷彿被無情的吞噬了一樣。
而在深入那暗不見光的峽谷之後，她感受到了微妙的氣息變化，這種感覺好像是讓她置身於靈源魂域一樣，又或者說……她的確已經踏入了靈源魂域。
思及此，明旭開始打量峽谷兩側環境，除去高聳入雲的峭壁之外，周圍環繞分佈的千姿百態的岩石在歲月洗禮之下顯得格外滄桑，而這些岩石周圍則瀰漫攀爬著一堆藤條生物，每一個都長得及其怪異猙獰，當明旭注意到的時候，甚至還有幾根藤條在悄無聲息的蠕動。
而更遠一點，則是鳥類清脆的鳴叫，整個空曠的山谷之中，似乎就只剩下了風聲和鳥類的鳴叫之聲。
這片峽谷充斥著古怪的意味。
果不其然下一刻，明旭看見了一頭已經畸變的怪物，那是一頭犬類畸變體，身上大半已經化作一成團血肉，只有剩下半部分的軀體還在堅強的跳躍著停在她的面前——
“吼。”
怪物對著她嘶吼一聲。
明旭聞言下意識看向月月。
月月翻譯：“汪！”
它要食物。
明旭有些意外，不過好在海洋上漂泊的日子讓她在系統空間之記憶體下了不少的魚類，於是她將魚類丟給怪物試探。
怪物低頭嗅了嗅，於是啊嗚一口吞下，讓出一條道路給明旭離開。
明旭沒想到這狗居然還真挺講道義的讓出了位置。
本來她還以為又要戰鬥了。
“汪！”
月月反駁了一聲。
狗也是有好狗的！
這狗我老熟了。
明旭低頭：“哦？”
月月仔細回想一下：“汪？”
等等。
為什麼它會覺得這條狗很熟悉？
月月不僅陷入沉思。
明旭倒是猜到了什麼。
月月以前是婺溪小鎮內的狗，說不定以前也在這裡流浪過呢？畢竟它的年紀也不小了，少說也有幾十年，這麼長時間，狗多多少少也會對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感受到熟悉。
月月覺得也是。
於是很快又將那些思緒拋諸腦後，果斷當一條快樂的小狗。
小狗跟在明旭身邊又遇到了一些流浪貓貓狗狗，但是這些貓貓狗狗並不攻擊人類，反而一直向著明旭討要食物。
對於食物，這群小動物也不挑，一獸一個直接吞，吞完後還會徘徊在她身邊，宛若一群小護衛，直到明旭停在了一扇已經被歲月腐蝕得幾乎看不見原來招牌的孤兒院大門——
那扇曾經堅固無比的鐵欄大門，如今已經被歲月侵蝕。
鐵欄鏽跡斑斑，斷裂之處清晰可見，周圍荒涼破敗，密密麻麻的藤條和樹木綻放出了春意盎然的景色，看似廢墟，可又生出了幾分勃勃生機。
明旭推開鐵門，聽著鐵門發出的咿呀之聲，緩步踏入這個已經變了一個模樣的孤兒院。
一旦踏入其中，明旭便察覺到了熟悉的感覺。
這種像是回到家一樣的暢快讓她罕見的迷惑的了半響，耳邊似乎也傳來了一道道呢喃之聲。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不要害怕。”
“沒人傷害你。”
“你是最棒的小孩了，我們所有孩子加起來都沒你這麼厲害。”
“姐姐，我可以把我的擁抱分給你哦～”
像是被遺忘在世界角落裡的過往記憶浮現，明旭罕見的失神片刻，目光望著那些融入土地之上的花草叢林，隨後再次向前。
操場那顆柳樹還在，只是模樣變得有些奇怪。
地面之上的磚石還有，可也碎裂得不成樣子。
她開啟自己曾經住過的孤兒院內的屋子，然後看著這滿是蜘蛛網和厚重塵土的房間，有些迷惑和不解。
這裡是孤兒院沒錯。
可她應該進的是靈源魂域之內的孤兒院。
可為什麼……這裡面沒有一個畸變怪獸呢？
明旭踏了進去，猶豫之間還是摸索間找到了自己在孤兒院內外櫃子開啟。
裡面放著一箇舊手機。
明旭取出舊手機一看，電量為零，可是它依舊堅挺著開著，並且當著明旭的面主動開啟密碼，出現手機桌面並且調出一個影片。
她看著影片之內自己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恍惚。
“明旭？”
“明旭。”
前者是明旭說的。
後者是手機說的。
手機裡的聲音幽幽道：“如果你重新回到了孤兒院並且找到了這個手機，那麼恭喜你，你成功的活了下來。”
“但是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即便你活下來也沒有用。”
“祂對你的執著根本不敢想象。”
“作為過去的你，我擁有著它的大腦，對一切事物的構建都是懵懵懂懂的，所以我在熟悉人類世界之後始終無法擺脫真正的獸性去思考問題。”
“可你不同。”
“未來的你應該在藍星裡以人類身份生活了很久吧？”
明旭愣了愣：“你……知道？”
“我猜你大概很疑惑為什麼我會知道？”
明旭笑了笑，道：“這個答案其實很簡單——實際上，你被蒂娜拉入藍星那顆資料星球是我的主意。”
“只有你拋去一卻從人類的身份開始生活，你才能徹底擺脫獸性思維，真正擁有人性。”
“人性？”
明旭皺了皺眉。
下一刻，手機裡的明旭解釋：“所謂人性，其實就是感性共鳴，你擁有的感性越多，你就越能清楚的感知到這個社會，這個世界的真相，所以你會憐憫，會權衡，會思考。”
“這個世界的衰敗無法避免，我沒有阻止的能力，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減緩衰敗的程序。”
她說：“想要減緩這個程序，你就必須擁有人性，只有人性尚在，那麼本體就不會輕易出手針對人類。”
“為什麼？”
明旭不是很能明白。
因為對方說得實在是太抽象了。
不過好在對方猜到了明旭的疑惑，於是道：“首先，本體作為獸類，祂所代表的能力汙染，無差別的汙染可以頃刻間殺死一整個城市之內的人類，所以祂既是神也是怪物。”
“如果有什麼意象可以代表的話，那麼本體代表的是神性，是冷漠，是對螻蟻的不在意。”
“祂一旦出手，這個世界汙染同化的速度將迅速飆升。”
“可我們作為本體的大腦，擁有著超越了人類的思維能力，我們能做思考，所以代表的能力多與情緒有關，比如痛苦和恐懼。”
“所以我們代表的是人性，是思維能力。”
“當我們迴歸本體重新連結本體的時候，人性會與神性接軌，到那時，人性越少，神性也會越多，一旦神性壓倒了人性，那麼規則束縛之下，我們將毫無顧忌的繼續汙染直到世界消亡。”
“——但是你知道嗎？”
明旭說：“世界的消亡也就意味著我們的消亡，當這個世界失去了生命體，全是乾巴巴的畸變怪獸之後，我們還能存在多久？”
“權柄的出現源自於人類。”
“失去了人類，權柄自然而然也會消失，而消失的權柄會奪走了我們大量的生命力，直到我們徹底死去——未來的明旭，你知道我們有多少個權柄嗎？”
明旭知道。
根據她在記憶裡看到的資訊，本體加上自己所擁有的權柄最少也有十來個！
十來個權柄一起消失，那被奪走的豈止是她的命啊？
難怪以前的明旭要不惜沉睡也要拉著本體一起沉睡。
因為她想活。
只要人性還在，那麼神性將一日不得安寧。
在沒有主腦的控制之下，祂的汙染能力只能控制在自己身上，無法蔓延到世界各地。
“我沉睡的時候讓蒂娜將我的意識帶走，讓我從一個人類開始生活，她只負責觀測，等到合適的機會將你送出來。”
“倒那時，你的人性會很高——至少比現在的我高。”
過去的明旭說：“也許等到了未來你就能明白，為什麼著人類會毫無顧忌的為了一個孩子而奉獻所有。”
明旭的視線落在了過去明旭身後沉睡的小女孩。
那個女孩的模樣，正是林小滿。
所以她說的……應該是林小滿吧？
思及此，明旭心中有些瞭然。
過去的明旭不明白，可是她還是這麼做了，為了林小滿而留在孤兒院，任由畸變怪物們虎視眈眈也要保護這位一半人類一半畸變怪物的特殊存在。
可這麼一來，明旭更疑惑了。
“你憑什麼確定我就一定會來這裡找到你？”
過去的明旭：“你大概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這麼確定你會回來？”
“說句實話，我並不確定你會不會回來，但是我相信薪火異能小隊。”
“他們的存在是我確定你會回來的底氣。”
“還有……”
過去的明旭猶豫了兩秒，隨後道：“曾經的汙染並不會出現靈源魂域這種東西，因為在當時的情況看來，汙染就是汙染，只有在汙染中途將人擊殺才能避免形成汙染怪物。”
“但是這樣一來，汙染擴散的速度會很快，人類再多也會在這種情況之下悄無聲息的滅亡，畢竟當時的汙染是隱性的，無法控制的。”
“但是靈源魂域的出現緩解了畸變的壓力，而且畸變怪物無法離開自己的畸變領域，很大程度上控制了畸變怪物到處亂跑導致的汙染擴散。”
“我想，這也許和其他權柄有關，但我無法確定，所以有朝一日你若能遇上擁有其他權柄的存在，也許可以問一問？”
明旭嘖了一聲：“說的倒是好聽。”
可擁有權柄的存在少之又少，擁有理智慧夠正常交流的更是稀罕，她去哪兒找擁有權柄的存在？
難道還能找本體問不成？
明旭沒有那麼傻。
那麼大一個本體，那祂的神性該有多大？
自己一個小小的腦子，也許還沒有本體的一個指甲蓋大小呢？
她必須想辦法保住自己這個身體，同時還不被祂找到！
思及此，明旭頓時有點頭疼。
究竟有什麼樣的辦法才能不被對方發現？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還在播放影片的手機。
“恩？”